“南无本师佛,实在不是小僧不晓得人事,专门在这里难为檀越,您也应该知道,这朝中也是风云变幻……”
大和尚苦着一张脸道:“新皇登基,有宫里的贵人定下今日要给陛下祈福,鄙寺上下都在忙着这件事。实在是不能招待檀越了……”
其实这庙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任谁都知道,如今这天下虽然还是大梁天子端坐,可是内里说话管用的已经是姓苏了。自家这座庙宇本来就是前朝国师传下来的衣钵,跟脚上就有点不清不楚,若是再跟宫里人扯上什么关系。
前朝的逆贼加上如今的乱党,就算是大和尚们六根清净,也不愿意沾惹这里面的是是非非。
好大一个脑袋,不留着吃斋饭,撺掇朝廷里面的你争我夺这不是想不开么?
然而宫里面一句话递出来,那规矩还就是规矩。
虽然庙里的大和尚们恨不得直接挂出去“鄙寺支持苏公”的旗号,然而宫里面既然摆明了要来转悠,那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是小心地伺候着。
甭管这里面有多少不情不愿。
“如今天色尚早,恐怕宫里的贵人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还请大和尚帮帮忙。念在我们心诚的份上放我们进去拜上一拜。”
苏彻说着点了点身后的眼上蒙着白巾的陆柏。
“我们大老远的从慈州过来,就是为了我这兄弟……”
“敢问这位……”
那知客僧双手合十的看着一边的陆柏。
“我们是做海沙生意的。这买卖忌讳挺多,上一次往中原走得时候碰见了对头,伤了我兄弟的眼睛。我们虽然久在海边,但也知道这摄山的灵验,所以才远道求佛。人言佛门广开方便之门,想不到也有这么许多规矩,真是长见识了。”
苏三公子话语间带了些许恚怒之意,听得那知客僧连连点头,似乎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海沙。
那大和尚心里盘算着,海里的沙子能值几个钱?这不过是江湖的黑话,那些江洋大盗都是用海沙指代白盐而已。看来这伙人是做私盐买卖的。
如今大梁虽然如同前朝一般有所谓的盐铁之禁,也就是盐铁等东西皆是官产,不许百姓私营。不过就朝廷眼下这个德行,禁了等于是没禁,做这个买卖的江湖豪客如同过江之鲫。
庙中上下这么多人,这每日吃用的盐就有七八成是私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