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吴诗雅眼神有些空洞,喃喃一般,“我……可我什么都不会,我应该是考不起的……”
“林伍这么和你说的?”杨菀之语气不善,也不再管林伍叫林工了。
吴诗雅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因为代笔的事情对我相公有偏见,可是我相公真的是很好的人。那时我们家道中落,到了江州也只能变卖家产生活,我在书肆里寄售我的《水文志》时遇见了我相公,我们一见如故,他不顾我家落魄,上门提亲说要娶我。成亲之后,是他教我如何画图,在水利司遇见的一些解决不了的难题也会和我分享,我们一起讨论解决之道。后来他做到了我们彭泽县的虞曹,他就让我以差役的身份和他一起上工。我、我从小就喜欢这个,他帮我实现了梦想……”
吴诗雅仿佛一个知道了答案在对着题干努力推理的学子,极力地搜寻林伍对她很好的佐证。
“所以,你还在江州的时候,就在替他干活了。”柳梓唐甚至没有用反问的语气。
“也不是这么个说法,这么说有点怪怪的。是我相公从成亲以后就手把手地教我画图,给我能在水利司工作的机会。横竖我家犯过那样的错,若不是我相公,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接触到这些。”吴诗雅拧着眉说道。
杨菀之叹了一口气,她这几个月因为林伍这混账已经叹了太多次气了:“所以,到了盐亭,你也心甘情愿为他做方案?”
“是啊,我们本就是夫妻,我的他的,区别大吗?”吴诗雅有些无辜地说道,“而且,如果不是用我相公的名义来投方案,恐怕这个方案也根本不会被人看见吧。毕竟世人对女子素有偏见,谁会相信我一个从未曾做过冬工的女子能做出这样的方案呢……”
杨菀之气笑了,碗里的饭都没滋味了。她看着吴诗雅,言语忽然尖锐道:“世人对女子有偏见,那你对自己、你对女子,又何尝没有偏见?你且看我,我如今是这绵州的司空,难道我是你眼中那种不看能力只看身份的人?”
“我……我先前也不知道是你。”吴诗雅一时语塞。
杨菀之多少也能理解。吴诗雅从前就不是那种自己很有主见的女子,她从前家境太好,父母什么都给了,反而抹杀了她的斗志和才华;后来又被男子冒功,很不幸又遇见林伍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一面用糖衣炮弹哄她,一面暗暗压榨她的才华能力,让她成为他光芒之下默默付出的那个人。或许如吴诗雅所言,林伍从前是对她有知遇之恩,可如今的林伍已经完全丢掉了自己的手艺,成了扒着吴诗雅才华的吸血鬼!
“你现在怎么想?”相对于杨菀之的气愤,柳梓唐反倒是更冷静一些,他虽然理解这些女子的处境,但他到底是个男子,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一把,却不太能够出谋划策。
“我……现在……就在这营造上安安心心地做着。”吴诗雅微微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