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修雎一脚踢在木桩上,凌空翻身,还是坐落在那空荡荡的雅座上,他一闭双目,瞬间熄灭燃炽的戾气。这雪手勤不愧为世外高人,让人摸测不了深浅,他这仅试探性的出手,算是一泄心中的孤愤,但他们之间本就相识数载,因此彼此既陌生又熟悉,恩怨一了,并一笑泯恩仇。
甘修雎沉静了许久,因为他的“修罗之豫”,并非是简单的一套功法,虽是收发自如,但残留的遗害就是不能轻易的醒转,得靠清心安欲,平复心中的杀煞之气,才能双目澄净。他猛地一睁眼厉,闲暇介爽的掩去颓靡,侃侃而谈的道:“好久没有活络精骨了,雪兄果然强劲非凡,修雎怕长久羸战下去,必定会落败。”言罢,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默然的展开,他的眸色也开始变得精厉逼芒不在混浊萎靡,明亮了起来。
雪手勤淡淡的嘴角隐隐阴缓的笑了一笑,暗忖这甘修雎果然潇洒,不将一城一地之得失放在心上,然后转首向人群里那隐匿的一个人,颔首示意,再回转过来,道:“甘兄,雪某在此一诺,括易一室的事情,大光明教不会袖手旁观,如果南陈遭遇劫难,我等也不会坐视不管。”
那隐匿的人,甘愿平凡,掩藏在人群里,让一干的教徒变作陪衬,他也许是三尊之首或元老之一,偏偏在那里化缄默为沉锤,寂静若伏。
甘修雎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毕竟各自虽是教派有别,相互猜忌,但身为南朝人,却是汉室正统,在家国面前,一切都会抛开,不做计较。
大光明教虽是源至袄教,但教义却不同,他们崇尚自由无羁,与道家异曲同工,分歧就是,一个清静无为,一个奋力追求,相当于两个极端。他们的创始者乃身为一代宗师的华寻恒,此人号“宗师之寻”并不是徒有虚名,他本身就是与祆教之主楚冥狱齐比肩的人物,虽是同属一脉一支,却各不相同。袄教又名拜火教,信奉光明与黑暗,辖属大光明教、暗教、败絮三支。他们的建立者无一不是一代武学宗师,或达到武学宗师之境界的高人,然而世事无常,没有长久不灭的王朝,也无屹立不倒的教派,有的是人心的不足。面对北方大隋之师的碾压来,惶恐不安的恓惶如瘟疫一般曼延开来,袭扰着每一个人的心头。所以他们这些站立在风口浪尖的人,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不愿做即将要等死的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