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灰杂的身影走近,看清却是一个十分雅量的人,极为俊郎的面孔,偏生久历风霜雨雪的涂染,本是平常的装束,此刻显得张扬而狂悖。
“在下管远玄,”那一缕清峭俊雅的人,既使身处灰白,也显得光彩照人,如沐春风,陈炔的惊诧说明他也认出来人的身份,只是顾虑忌惮,未及说出,但这人直言不讳,反而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管氏一族,那个自诩为白道第一高手的那位,呵…原来是你们!”甘修雎盯着这位自称是当世硕果仅存的那一脉隐秘的家族,也微微吃惊,看来据传府背后真正掌控时局的人,却是他们,倒是料想不到。
“千仞孤峰丛生岳,自将磨洗存对峙;问吟黄陵谈笑间,停杯转棱添逝伤!”
山顶的繁杂之地突然响起一片清馨的吟唱,伴随着苍郁峻秀的川势环抱,孕育着无尽徜徉来的酣畅淋漓之势,顿时冲淡了紧促的气氛,令清隽高雅的这一隅山亭之地,有了些许的苍古幽幽。
“自将磨洗…”陈炔与那位自称是管氏一族的管远玄都脱口而出,这个称呼,身为江南人再熟悉不过,他们曾凭着寥寥数十几人,并抵御着北方军旅的侵略肆掠,然后拖得援军,一举歼灭数千的敌人,可谓是战绩彪炳,自恃为权力在握的据传府都不敢轻易招惹,但无战事,无令不得擅动的他们驻扎在千里之外的荆襄之地,而身为军旅番制的北旅在括易之主名邺的离开后,变得群龙无首,而京畿台城军和刚刚戍边回来的江夏军恰恰扼制防守,让其动弹不得,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准备覆灭括易一室,但随着这一声的吟唱,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亦真亦幻起来。
“小晖,这里本就不该我们插手进来,况且你的寒疾也复发,我们不如回去吧!”颜凡听到这一声忽近忽远,却又依稀在耳的呢喃倾吐,自嘲的一笑,甘修雎的困局也解,无需他担虑,当即招呼胞弟颜晖,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颜凡光风霁月的转身,那份洒脱已经随着他携弟离去的笃实身影,变得稀疏而迷离,待天高云淡,风轻若隐,并远远传来一声轻叹,闻听道:“你甘修雎系万千性命于一生,颜某怎可轻易作悖逆之事,姑且作罢,改日江湖再见之时,你我恩怨再来清算。”
甘修雎内心一阵唏嘘感叹,他的敌人本就太多,当然不会在乎多一个拜亭会舫,看来颜凡真是一个很能审时度势的人,不然“采堕”的门庭也不会被他所轻易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