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着手按到镜子上。
毫无血色的唇瓣,惨白的面颊,红肿的眼眶,无神的双眸……
丑。
太丑了。
宋静深转身,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从未用过的化妆品。
抖着手拿出后,他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遮瑕,压住泛红的眼尾,用腮红添上面颊的血色,再轻轻地抹上一层口红。
镜子中,青年恢复以往清辉润雅的模样。
下楼,打开冰箱,拿出提前包好的馄饨,开火,将熬好的汤加热。
硕大冰冷的厨房里,只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伫立着。
忽而,他捂着心口弯腰,长发顺着肩膀滑落,胸腔剧烈起伏,唇口大张,猛烈地呼吸着。
纤细的脊背仿佛被折断一般,塌在台面上。
深呼吸几口气,将剧痛压下后,宋静深缓缓站直身,拢好长发,将馄饨下了锅,冷静地调料,装盘。
是他不够贤惠,是他不够贴心。
是他不够勾人,才留不住小鱼。
没关系,没关系。
宋静深将冒着热气的馄饨端出,放到餐桌上晾凉,又将桌案上花瓶中的花调整了下位置。
整理好一切,他缓步到窗边,开灯,调整好客厅灯光,而后坐到落地窗边的座椅上。
昏黄灯光与窗外银白月光交织着,既不会显露出他用化妆品遮盖后的难看面容,还能映衬得他越发温雅清正。
与贱人不同的、温润而泽、贤良方正的君子仪态。
拿了一本书,打开,放于膝盖上,往昔的等待让他心神宁静而愉悦,如今却满是折磨,书页上的字如黑色蛆虫扭动着,恶心难看。
门外有响动,轻微响声后,是熟悉的脚步声,而后是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咦?你还没休息吗?静深?”
静深?
攥着书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瞬,宋静深颤了颤唇。
小鱼还这么亲近地叫他,还关心他。
小鱼还爱着他。
剧痛酸绞的心慢慢缓了过来,宋静深试着弯唇露出以往那般清雅的笑,却发现面上肌肉已经僵硬得难以控制,抽着跳动着。
余歌刚打完招呼,就见宋静深猛然扭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微微沙哑的嗓音传出:“我在等你,我给你煮了夜宵,在桌上,你先吃吧。”
无论多晚,宋静深永远会等她回来后,笑着起身迎上来,但今天,他却看都没看,直接扭过头。
情绪很反常。
余歌试探性向他迈步过去:“你怎么了?不舒服?”
听到脚步声,宋静深直接站起身,缓了一会,才转身望向余歌,温笑道:“小鱼关心我,我很开心。”
他说着,走向余歌,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旋身推向餐桌,胸腔紧贴后背,震动着:“我准备了馄饨,吃点好吗?”
“不了,我吃饱了。”余歌站定,推开他的手,狐疑目光扫向宋静深,忽而一定。
这眼睛怎么看着像是肿了?
“是在方池那吃饱了吗?”宋静深垂眸凝视着她,抬手摸上她的铭牌,边摘下,边说道。
“小鱼,如果方议员胁迫你做了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可以出手。”
很不对劲。
宋静深的情绪非常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