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五天恍如噩梦般的时光,拼掉了大量突厥精锐,所换来的成果仅仅是城墙上七八处垮塌的豁口,以及两座被撞碎了的城门。
然而,决心死战的圣唐军,竟然用无数血肉之躯,硬生生的堵住了那些漏洞,没让攻城军取得进一步的进展。
也就是一夜的功夫,损坏的城墙和破碎的城门又被帝都军民修复完毕。赤利和每一个攻城将士看在眼里,心中都不禁产生出一种沮丧的无力感:
不能再往里填人了,这个鬼地方,就是一个吸血的深坑!
暂时休战之后,赤利亲自赶到了位于北照寺的统帅部,向父汗阿史那支斤请罪。
听完他的战报,阿史那支斤面沉似水,只是冷冰冰的哼了一声,并没有言语。
跪在地上的赤利王子汗流浃背,低下脑袋瑟瑟发抖。
父汗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是谁都清楚,他恐怕是突厥帝国历史上最冷酷无情的君主。因为作战失利而丧命阿史那支斤手中的突厥王公大将,数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位大可汗的纪录。
而那些被处死的人,很多都是阿史那支斤的叔伯长辈或同胞兄弟。
帝都惨烈的战局,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厄运,赤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赤利王子感觉自己两条腿已经跪得彻底麻木,忽听阿史那支斤沉声问道:“进攻受阻,是因为将士们不肯拼命吗?”
“嗯……不是。”
“因为各部的将军和贵族贪生怕死?”
“不,大家都很勇敢。”
“那是因为装备不足?粮草不济?还是情报有误?”
“回禀父汗,都不是。”
“难道……敌人比我们更强大?”
赤利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敢说圣唐比突厥更强大,连连摇头道:“不,相比而言,我们突厥才是强大的一方,天下无人能敌!”
啪的一声,阿史那支斤重重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冷冷的说道:“那就是因为你愚蠢无能了!”
“请父汗恕罪,儿臣知错,儿臣知错!”赤利忙不迭的磕头求饶,这个时候,是脑袋能否保住的关键时刻,万分马虎不得。
阿史那支斤轻叹一声,正欲让血卫把赤利拖下去,站在旁边的云千雪突然开口道:“大汗,帝都是圣唐的心脏,号称是世上最繁华最伟大的都城。像这样的地方,若要攻克它,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更何况,圣唐皇帝决意坚守,他下面的战士必然会拼死抵抗。王子殿下一时没有能取得胜果,情有可原,还望大汗恕罪。”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大臣们纷纷表态,替赤利求情。
阿史那支斤静静的看着众人,沉默不语,直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后,才沉声道:“赤利,要不是大家为你求情,朕今天定然用你的头颅为全军祭旗!帝都虽大,不过沧海一粟;皇朝恒强,聊聊史家数笔。没有哪个国家或首都,是不可被战胜、不可被攻陷的。你空有足以征服天下的力量,却拿一座小小的城池毫无办法,只能证明你的愚蠢!”
赤利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阿史那支斤:“父汗,请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一定踏平帝都!”
支斤可汗冷笑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攻打帝都?”
赤利强忍着双腿的酸胀刺痛,思索片刻后应道:“之前那段时间,虽然我军攻城损失很大,但是敌人同样也非常难过。他们坐困孤城,兵力有限,再这么耗下去,先垮掉的一定是他们!所以,儿臣认为,应当让先前参战的部队撤下来,抓紧休整,恢复气血。同时,征调生力军加入战场,充分发挥我军在兵力上的优势,彻底耗尽圣唐的防御力量。”
“生力军?”阿史那支斤盯着赤利:“你从哪里调新的生力军?赫连元帅和圣殿亲王带走了二十多万人,你那里握着四十万人,朕这里只剩下血卫军团和血卫铁骑军团,还有你弟弟的三万近卫军团,给你调走?”
赤利连忙摇头:“不不不,儿臣不敢。血卫大军是父汗的亲兵,绝不能轻易调动。坦利的兵马……您也知道,尽是些稀松散漫的部队,打仗根本指望不上。”
“那你的意思是?”
“嗯,儿臣的想法,是打算调雅库特军团来增援。”赤利说道:“前几天,格玛可汗送来战报,说盘踞在亚鲁木齐山的圣唐残匪被他成功击溃,斩首万余级。而且西疆军的整编也非常顺利,目前已经集结了十五万兵马。儿臣觉得,以眼下西疆的局势来看,完全可以抽调雅库特主力东进,补充前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