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坦利一声令下,二十几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人,在金狼军的押解下,从后方大阵中鱼贯而出,在紫金关前跪成一排。
坦利指着那些人,对格玛冷笑道:“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们是谁?那两个,对,就是最边上的那两个。托克伯爵和尼斯特男爵,他们是你的亲外甥吧。哎呦,说起来也都是出身突厥最古老的贵族世家呢。啧啧啧,真是可惜呀。哦,还有跪在这边的,他不是你的侄子格鲁曼吗?号称夜轮族的第一勇士?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贝伦公爵的儿子吧。对了,还有这位,哎呦呦,更是不得了。论辈分,你管他叫叔父是吗?是亲叔叔?……”
坦利骑着战马,在那排人的面前来回溜达,指着每一个人向城头喊话。守军将士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不是格玛可汗的至亲,就是夜轮族举足轻重的贵族或将军。
这些倒霉的家伙,全是随阿史那支斤参加东征大战的雅库特军团指挥官。格玛的事情败露后,大王子赤利为了跟他划清界限,亲自出手,将这些昔日的亲密战友悉数抓捕,并由昆里明台押送到紫金关。
看着亲友和部下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被绑缚着跪在黄金族的刀前,格玛不由得心急如焚。
之前他曾打算派人秘密联络这些远在东征前线的人,叫他们早做提防,甚至找机会抽身来紫金关会合。但是考虑到这件事太过凶险,一旦走漏消息,反而打草惊蛇,引起阿史那支斤和黄金族的警觉。
因此,他才迟迟没有给族人通风报信。
现在看来,东征大军中的雅库特将士肯定凶多吉少了。
格玛双手撑着墙垛,把肥胖的身躯探出墙外,朝着城下大吼道:“坦利,你搞清楚,他们不仅是我的亲人朋友,也是多年来追随你父汗的有功之臣。我在西疆鬼漠的事,和这些人毫无关系,你不能……”
“他们都是夜轮族,所以都有罪!”坦利直接打断了格玛可汗的话:“在突厥,这是最起码的常识,难道你忘了?格玛,我并没有打算用他们的性命要挟你投降,因为,你和他们,以及所有夜轮族的人,都必须死!现在,只是让这些家伙给你开个头而已。”
他转过身,对士兵命令道:“夜轮部族背弃歃血之盟,背叛了大汗、背叛了黄金族、背叛了整个突厥帝国!他们死有余辜!杀!”
军令一出,手起刀落。
转眼间,二十几位夜轮贵族和雅图特军团的高级军官,统统人头落地,殷红鲜血流淌的到处都是。
坦利满意的笑笑,然后举起马刀,朝城上大喝:“格玛,你若是还有一点突厥人的血性,就不要像唐蛮子一样,只懂躲在壳子里当缩头乌龟!带着你的儿郎们出来,跟我金狼军决一死战吧!为你的亲族报仇雪恨,你敢吗?!”
此时,身在紫金关上的雅库特军人,全都被坦利的暴行和那番挑衅话语激起了凶性,纷纷冲格玛喊道:“可汗,打吧!跟黄金族拼啦!咱们夜轮人没有孬种!”
看着城外那一具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格玛的眼睛也渐渐变得血红,他脸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不住颤抖,紧咬的槽牙也咯吱作响。
“王八羔子!”格玛愤恨的一拍墙垛,怒吼道:“点兵!出城决战!”
一位西疆本地将军见状赶忙劝阻:“可汗,敌人这么做,明显就是为了激怒你们,所以千万不能冲动啊!没有大都护的命令,这么贸贸然的杀出去,会吃大亏的!”
格玛把大手一挥,断然道:“你不要废话!现在是我夜轮族自己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与大都护无关!我只带雅库特军团出战,你们继续留下守城好啦!”
李江遥轻轻的抚摸着星落刀刀柄上的花纹,无声注视着旧仓库前面的小广场,目光之中满是寒冷的杀意。
在广场四周埋伏着的鬼面白袍军,也和自己的主将一样,悄无声息看着小广场。
此时,旧仓库大门洞开,从里面陆续溜出来大批全副武装的突厥人,正在小广场上汇聚。
不久之前,西疆军跑来报告,说格玛可汗因为要给被杀的亲族报仇,率领一万雅库特骑兵出城大战坦利,李江遥心中就更加确信,敌人极有可能是想利用这条密道了。
紫金关原本就是镇疆都护府的地盘,而李江遥身为飞马斥候营的校尉,手里掌握着全西疆的地形情报,怎么可能不晓得密道的存在?
之前李江遥就曾判断,突厥人在攻占紫金关后,无论是查看核心城防图,还是在关内关外实施安全搜索,多半都能察觉出密道的存在。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作为突厥高层、同时又负责外交情报事务的二王子坦利,就肯定不会不知道,更不会轻易忽略掉这个有利条件。
尤其当他的攻城器械被偷袭摧毁的情况下,仍然要发动大军进攻紫金关,那就进一步提高了对方借由密道入城偷袭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就在格玛率兵出城、大战坦利的金狼军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密道出入口所在的旧仓库便有了预想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