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茹的死,无异于一块巨石被猛然投入平静的湖中,顿时掀起了无尽的波澜。
圣唐八百多年的历史,这还是石破天惊的头一次,刚被册封的皇后娘娘,连大婚之礼还没举行,就被人残害了。
准确地说,是被奸杀了。
书香门第、世代公卿的柳家,因此颜面扫地。
柳嫣茹的嫡母得知噩耗之后,直接在前往洛邑的途中上吊自尽。中书令柳诗名也因为孙女的惨死而一病不起,车驾暂时停在达州,无法继续前行。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不论是东都,还是益州,说什么怪话的都有。
人们都在热烈讨论这桩天下奇闻,等着看帝君究竟会如何处置。
很快,宫里有了反应。
慕容雪一回到洛邑,便直接被逆鳞司带走,说是他因为遇袭受伤,需要调养,可其实就是软禁起来,慢慢问话。
而慕容灵和马芸芳则被送入东都后宫,婚期顺延,等待另行安排。
幸好元斌不负期望,带兵狂追一百多里,终于在南阳城东北方向的舞阳县,撵上了其中一小队刺客杀手。
经过一番激烈交战,南阳军的追兵当场击杀了九名刺客,活捉三人。
元斌毫不客气,直接动用情报司的酷刑,把那三个刺客折磨的死去活来,老老实实吐出幕后主使,正是淮阳王李炝。
拿到这份关键的口供,元斌立刻命令军兵押着活人、抬着死人,往东都方向赶,在慕容雪被关起来的第四天,抵达了洛邑城。
田沐看完了口供,又瞅了瞅那三个半死不活的刺客,冷冷问道:“你是镇疆军的人?”
“卑职是镇疆军直属第三旗的小校。”元斌拱手应道。
“直属第三旗?”田沐冷笑道:“本官听说,直属第三旗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对吗?”
元斌不卑不亢的回答:“是的,镇疆军情报司。”
田沐盯着站在面前的元斌:“情报司?你们镇疆军一向是在西疆一带活动,情报司为何会跑到中原来?又怎么会得知有人要对皇后皇妃不利?”
“大人,您这是在审问卑职吗?”元斌故意惊讶道:“我还以为,查皇后被害案才是当前首要之事呢。”
田沐一拍桌案:“放肆!本官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如何断案,轮得到你教本官?”
二科掌旗使周兴在旁边咳嗽了一下,沉声道:“田大人,元小校代表的是镇疆军,而镇疆军一直都与我逆鳞司保持着消息上的往来,这是您担任长史之前就已经有的了,包括帝君也知晓这个情况。”
田沐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怎么?本官就不能再问一问?问一问犯法?”
“大人言重了。”周兴淡淡道:“不过,元小校刚才说得也有道理。目前朝野上下都在关注皇后被害一案,帝君更是为此忧心忡忡。时间耽误的久了,逆鳞司怕是不好交代。”
田沐阴恻恻的笑道:“怎么会耽误的久呢?这不,连刺客带口供,人家镇疆军情报司都已经弄的清清楚楚了,还需要我们再费劲折腾吗?”
元斌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朗声道:“大人,这三个刺客只交代了幕后主谋,但却不晓得其他事。慕容将军自谷城渡口过江,再从邓州出发前往南阳,这一路上的行程,究竟是谁透露给淮阳叛军的,必须查清楚才行。我怀疑,当地驻军里面有他们的眼线。”
“这就不劳镇疆军费心啦。”田沐撇撇嘴:“你还没回答本官刚才的问题呢。情报司为何要来中原?你们究竟有多少人在这里?都给本官说清楚。”
见他还揪着此事不放,元斌顿时火冒三丈:“田大人,这件事情,你问不着我。别说我一个小校,啥也不知道,即便是清楚明白,镇疆自有军法在,我也不能告诉你。”
嘭的一声,田沐一拍惊堂木,怒道:“大胆,我看你是皮痒了吧?竟敢顶撞本官!来人,把他绑了!”
“且慢!”周兴连忙拦住手下的兄弟,然后走到田沐近前,压低声音道:“老田,大家都曾是御史台的同僚,所以我好心提醒你。现在的形势,一旦真惹怒了李大都护,帝君最后肯定是要找个替罪羊出来背锅的!你是想当那只羊吗?!”
田沐闻言微微一愣。
周兴说的话并没有错。如今是抗击突厥的关键时期,镇疆军数十万精锐,是圣唐三大支柱之一,连李炳也不愿轻易开罪西军,以免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