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在残阳暗影之中,镇疆军后方忽然扬起了淡淡的沙尘。仔细看去,两路尘烟一左一右,正分别涌往东西两个方向,并且速度极快。
谢豹也是打仗的老手,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沃日!镇疆军想左右包抄我们!”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小半个时辰前,也就是双方在正面战场厮杀最为激烈的当口,运载镇疆疾风骑兵军的最后一批五十艘大船抵近江边。
四万铁甲骑兵,连人带马,悉数到位,开始列队集结。
徐友长立刻给他们布置任务,分成左右两翼,全力包抄玄甲叛军,将其拦腰截断!
趁着天色昏沉,第一军火速行动,两支铁骑沿着战场边缘地带疾驰移动,掩杀过来。
也多亏是沉稳老辣、经验丰富的叶荣成在此坐镇,若是换了谢豹指挥,恐怕要等到疾风军冲到近处、发起猛攻之时,才会赫然惊觉。
眼下,叛军尚有机会调整应对,实乃侥幸。
四个主力营前出列阵,分成数道散兵线护住主阵,上万名弓箭手则各自转往东西两翼,准备远距离阻击骑兵靠近。其余的叛军兵马,依照叶荣成命令,调整顺序,后队变前队,逐步开始收缩撤退。
正在远处观察敌情的徐友长,此时也察觉出叛军的变化,知道骑兵包抄的策略已经被对方看破。于是,他连忙通知前线的杜建,毫不犹豫发起冲锋,打乱敌人后撤的步调,为骑兵争取时间。
军令下达,第二军不顾伤亡和疲惫,立刻列阵推进,快速逼向玄甲叛军。
冲锋的战鼓再次敲响,越打越密,一万多名镇疆将士随着鼓点开始加速狂奔。刀盾手高举盾牌、弓箭手边跑边射,破阵勇士挥舞这长枪大斧怒吼战号,誓要为之前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们,位于两翼的骑兵也明显提速,闷雷般的蹄声滚滚而来,声势惊人。
这是连突厥精锐见了都不免心中发怵的场面,谁能不慌?
不过,叶荣成也不是善茬,他久经沙场、临危不乱,面对战场变化,又赶紧调了两个骑兵团队协助断后,剩下的人马则加紧行动,往宣城方向退却。
鏖战了这么长的时间,部队此刻锐气已然用尽,而对面来得又都是生力军,唯有依托工事、暂避锋芒,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负责断后阻敌的四个步兵营和两个骑兵团队,总共不过六七千人,哪怕豁出去不要了,也必须保证主力安全。
在他的临机决断下,整路叛军最终及时撤出了战场,建制完整、有惊无险的进入到宣城防线。而徐友长眼见没办法趁机把对方留下,也只好先让部队收拢,等候其他部队陆续过江汇合。
这个时候,叛军在宣城一带已经集结了近三十万大军,虽然挡不住徐友长强行渡江,但还是有信心守住前线大本营宣州的。
镇疆军方面,两天两夜的时间,三个主力军十五万人马全部到达大江南岸,除第二军战损较大之外,疾风一军和怒浪六军基本完好无损、战力充沛。
同时,吉格里孜也给徐友长带来了李江遥的话,敌情有变,能打宣城就打,若是打不了,就立刻撤回来。
徐友长对此并没有犹豫,仍旧决定按原计划执行,向宣城发起进攻。
他对杜建和吉格里孜等将领解释,尽管敌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总兵力也比己方多出一大截,但是他们并不清楚镇疆军的真正意图,甚至都无法确定这一回仅仅是试探性的渡江攻势?还是南征讨伐之战全面开始?
因此,对方只能先采取被动防守,等摸清情况再说。
而所谓的摸清情况,就包括镇疆军会不会继续进攻,以及后面还有没有新的部队渡江参战。
与此同时,上游夷陵方向的水军大战已经打响。包遇春气势汹汹、志在必得,发动主力猛攻杨厉王纹烈。朝廷舰队究竟能不能扛过这次难关,在很大程度上,要看下游的镇疆军到底能不能打得劳剑华心惊胆寒。
只有打疼了敌人,打怕了敌人,叛军水师才有可能迫于形势压力,无可奈何的提前结束对夷陵的军事行动,让杨厉他们缓过一口气来。
所以,为了大局着想,渡江部队必须做到视死如归、英勇无畏,凭十五万兵力,去挑战敌人三十万大军。
“兄弟们,我不愿强求你们什么,”徐友长肩头裹着厚厚的绷带,语气却和平常一样勇毅果决:“但是作为镇疆军的一员,有一点,我想明确的告诉诸位。孤军奋战、以寡敌众、不惧强敌、向死而生,这十六个字,一直都是咱们这支英雄军队的魂魄!为了胜利,友长希望能带领你们,驰骋疆场、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