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停下来了?”
“回禀大人,路旁有个昏迷的女子,护卫正在查看。”
“管这等闲事干嘛?赶紧走,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
“遵命,起轿!”
欧阳林一边暗骂手下多事、瞎耽误工夫,一边自己却抬手掀开窗帘,好奇的向外张望。
当轿子路过蕊姬时,他的心里猛地一紧。
依稀间,欧阳林感觉那女子的侧脸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曾在何处见过。
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跺了跺轿板,示意轿夫立刻停步落轿,随即一挑轿帘,从里面钻了出来。
随行护卫见状,连忙询问何事。
欧阳林瞅了瞅地上的蕊姬,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禀大人,只是昏迷而已。想是病了,或者饿的。”
“看她装束,并非流民或逃婢,怎会昏倒在路旁?”欧阳林皱着眉头说道:“这里偏僻无人,时辰又晚了,拖上一夜怕是会有性命之忧。这样吧,你们背起她,先随本官回卫所再说。”
护卫答应一声,连忙上前背起装昏的蕊姬,跟在暖轿后面一路来到皇城。
欧阳林是禁军虎豹骑的队正,官职虽然不高,但因为专门负责帝君李炳的指令任务,因此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和卫队。他回到住处,吩咐手下先把蕊姬安置在客房,请军医过来给她问诊医治,等苏醒之后再带来见自己。
事情安排完,欧阳林转身去了签押房,一边整理秘密调查魏梓轩的诸般资料,一边在脑海中琢磨自己究竟是在何处见过那个女子。
手里正忙乎着,欧阳林仿佛忽然被雷电击中了似的,一下子定在当场一动不动,眼睛也猛地瞪了起来:他终于记起,刚才那个昏迷的女人以前的确见过,而且就在东都洛邑!
当年他从玄甲军手里逃过一死,曾登门拜访慕容雪,感谢东宫詹事的搭救之恩。在对方家里,正是那个女子奉茶招待得他。
慕容雪的夫人,蕊姬?!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欧阳林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他放下手中的文牍,缓缓站起身来,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我离开巡弋营之后没多久,谢光便叛乱谋反、扣押软禁了帝君和慕容雪。再后来,李江遥受沈烈之托,率领北衙逆鳞司大闹洛邑,成功营救二人,这才有了后面帝君登基、聚兵抗敌的事。
然而,在那次行动中,慕容雪的老婆蕊姬并没有获救。先是传出她死于乱刀之下的噩耗,后来又听说她其实没死,而是被伪晋王李炤收入帐中,封为了临安夫人。
这个女人,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独自一人昏迷在路旁呢?
欧阳林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蕊姬的出现,背后或许有一个巨大且隐秘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本身,也可能跟魏梓轩、殷诚毅有关。
如此凑巧的碰见,难道是用来对付我的?
带着这个疑问,欧阳林离开签押房,缓步来到了蕊姬栖身的客房前,恰好遇到护卫从里面出来。
“大人……”
护卫的话还没讲完,欧阳林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对方随自己到远处说话。
“人怎么样了?”
“哦,已经醒了。郎中说,从脉象上看,应该是受到惊吓所致,身体倒无碍的。”
欧阳林点点头,又问道:“她有没有讲自己的身份来历?”
护卫答道:“那姑娘说,她姓穆,是蔡州人士,到帝都来投亲的。没成想,亲戚因为打仗,早就搬走了,而她又不幸遭遇地痞抢劫调戏,一路惊慌逃跑,这才晕倒在了路上。”
“姓穆?蔡州来的?”欧阳林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淡淡的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护卫不清楚情况,兀自介绍着:“穆姑娘说,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不过这里是官府军营,她待着有些害怕,所以想天亮之后就离城返乡。卑职正打算去跟您禀报此事,大人您就可巧来了。”
欧阳林眼珠一转:“你跟她提起本官了吗?”
护卫连忙摇头:“卑职怎么会那么不懂规矩?大人官讳,我们是不能轻易向外人提及的。我只跟她说,这里是禁军的地盘,让她不必担心。”
“好,很好。”欧阳林微微颔首:“从现在开始,你和其他人都不能对这个穆姑娘透露本官半点消息。你去告诉她,帝都发生了重大案件,京兆尹府正在四处戒严抓人,她暂时离不了城。为安全起见,就先留在这里吧。”
护卫闻言一愣:“您的意思是……软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