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打手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同时主动闪向两旁,让出中间一条通道。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相貌清秀、一身珠光宝气的男子大步走来,在他旁边,还跟着几个浪人装束的家伙。
李江遥知道,眼前这人肯定就是为祸一方的严崇喜,不禁面带鄙夷,冷冷盯着对方。
严崇喜走到前院中间,先是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东明,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沉声问道:“是谁杀了我的手下?”
李江遥不答反问:“你就是严崇喜?”
严崇喜抬眼打量了李江遥片刻,忽然脸色一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再次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目光却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李江遥看他这副样子,同样心中一动,隐隐猜出了大概的原因。
果不其然,下一秒严崇喜开口惊呼:“是……李大都护?”
这句话一喊出来,满院子的人全都目瞪口呆:面前这位不怒自威的贵公子,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镇疆军主帅,大都护李江遥?
“你认识我?”李江遥冷然问道。
“哎呀呀,岂止认识,在下还给您敬过酒呐。”严崇喜立刻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语气也显得亲切无比:“大都护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在不久之前,庐州举行丝路商社揭幕庆典。区区不才,曾代表丝绸行会共襄盛举,并亲耳聆听大都护教诲。之后,在下与同行朋友们一起,向您敬酒致意,大都护不记得了吗?”
李江遥听得心里恶心,不禁暗想:回去可得跟谢坦之和司徒无寿好好地说一说,今后挑选合作伙伴,一定要做足背景调查,千万不能再让这种奸商恶徒混进来了。
他对严崇喜的话未置可否,冷冷问道:“你老实讲,是不是跟倭贼勾结、贩卖人口,还强行兼并土地,逼得百姓没有生路?”
“冤枉啊!”严崇喜叫道:“大都护,在下确实做着阔海那边的生意,但是大洋之外,并非只有倭贼海盗一家,也有其他国度与圣唐友善相处,就跟西大陆的波斯一样。而同为倭岛倭人,同样存在着好坏之分。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把他们划作海盗看待,恐怕有失偏颇。”
他略微顿了顿,继续道:“所谓贩卖人口、兼并土地,更是无稽之谈。有一些还不起债的人,自愿到海外赚钱谋生,这和留在圣唐被卖入豪门为奴为仆,又有何不同?而在下收购大量土地,实在是因为连年战乱、税赋沉重,很多人承受不起。只能卖地求生,我等于是在帮助他们,怎么反倒被说成是断人生路呢?”
严崇喜口才极好,几句狡辩,顿时把自己说得干干净净、无懈可击,仿佛救世的圣人一般。李江遥他们虽然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军人,作风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但凡事总得讲究个师出有名。面对严崇喜这番巧言令色,白袍将士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处。
李江遥却显得不慌不忙:“严老板,你刚才讲的这些,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姑且言之,我姑且听之。不过……”
他一眼扫过那几个东瀛浪人,冷笑道:“他们是何身份,你能介绍一下吗?”
严崇喜听得心中发沉,同时不禁暗暗后悔。
刚才彩蝶薛娇娇跑来报信求援,只说外面闯进大批闹事的家伙,而且一个个武功极高,连野鹤赵东明都被杀了。严崇喜考虑到自身安全,于是打算利用倭贼高手,去压制那些不速之客。
没成想,前院来的居然是镇疆军的大都护。
这可真是好死不死,撞到人家刀口上了。
面对李江遥的质问,严崇喜眼珠一转,胡诌道:“哦,这位泽川太郎,是倭岛太阁殿下的贸易官,此番来到圣唐,是跟我们谈一笔丝绸大买卖。泽川阁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人,是我圣唐皇朝的无双名将,威震天下的镇疆军大都护李江遥将军,你赶快见礼。”
泽川太郎神色倨傲,对李江遥随便拱了拱手:“你好。”
“我不好,”李江遥笑道:“至少你可能过一会儿就不觉得我好了。严老板,这些倭人,我要带走盘查。他们究竟是倭岛太阁的贸易官,还是倭贼海盗的密使,只有等我问清楚了才作数。”
“这……”严崇喜微微一愣:“这恐怕不妥吧?大都护,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而且还要花钱采购我们的货物,不好得罪的。”
李江遥好整以暇的应道:“你怎么确定我会得罪他们?刚才说过了,是贸易官,是海盗,等我问清再说。如果真是来做正常买卖的,我自然以礼相待。”
严崇喜感觉李江遥今天一定是不肯善罢甘休了,不由得皱起眉头:“大都护,说句不当讲的话,这里并非您的辖区,镇疆军暂时还管不到坝头凹。在下的贵客,不能跟你们走,更没道理被你们盘查。大都护,我想您途径此地,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吧?倘若惊动了附近的叛军,恐怕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