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慈炫的话,众臣尽皆动容,这可不仅仅动缙绅,还要动皇室。
历经两百多年分封和繁衍,记载于玉牒的皇室,已达十六万之众,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皆不堪重负。
再加藩王与官员勾结,禄米基本被爵位高的瓜分,低层皇室成员很难得到禄米,甚至比普通百姓都苦。
迁移陕地无营生皇族,一则给他们一条活路,另一则是弥补目前人才不足之困。
皇室迟早要动,这是朱慈炫与重臣的共识,但得看时机。
钱财如今算是不少,但做为政权强力后盾的军队,尤其是精锐卫队数量,目前尚嫌不足。
孙承宗有些忧虑道:“陛下,若是仅动皇室,缙绅应乐见其成,但与皇室有瓜葛的缙绅不少,阻力恐怕极大。”
“陛下,如今的皇室不过……不过……”
首次议事,毕自严有点放不开,朱慈炫温和地笑道:“不过是圈养的猪嘛。严卿,就事议事,不必顾虑。”
毕自严呵呵笑笑,接着说:“他们既无雄才大略,又无士绅追随,断难成事。只要解决孙大人之担忧,实现陛下设想,粮食对大明的困扰将降许多。”
只说粮,没说钱,更没说田产。
朱慈炫明白,他们都不赞成按大明律处置,而这是收获最巨大,也是他希望得到支持的。
在他犹豫间,袁可立劝道:“陛下,您继位不过月余,对朝政、国策的调整,已是历代先皇所不敢想象。臣以为,还得坚持之前策略,先把基础打好,稳扎稳打,切不可冒进。”
“陛下,袁大人建言,臣也以为然。”孙承宗说到这里,语气陡地一转,“当然,缙绅偷逃田赋,还是得惩罚,只是力度得适当。”
知道他们已达成共识,应该是最稳妥之策,朱慈炫有自知之明,便接口问道:“什么样的力度,才是最适当的?”
听他一问,众臣明显松口气。
孙承宗奏道:“陛下,田产不宜罚没,但可罚些钱粮。如此,可将处置缙绅的影响降到最低。”
就这么一点收获,朱慈炫显然不甘心,轻皱眉头,思索一番,又问:“那其它藩王呢?”
“陛下,可派都察院御史,全面清查藩王接受投献之事,视情况处置皇室,也可再罚没些钱粮。”
嘿,这些文官,对缙绅都网开一面,对皇室倒不留情。
心里吐完槽,朱慈炫又问高时明:“高伴伴,你怎么看?”
高时明心中也有定见,见问便回答:“陛下,廉政公署可介入,允许犯事缙绅议罪。”
孙承宗立马劝诫道:“陛下,惩处不宜过重。”
“孙大人,议罪嘛,自然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不存在重不重。”高时明听得出,哪怕有圣明的陛下在,这些文臣对内臣、厂卫依然有偏见,所以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孙承宗干笑一声,随即追问道:“那高公公如何把握这个度呢?”
“孙大人,田产自投献之日起计,补交田赋,并处以两三成的处罚,这不过分吧?”
明朝田赋,加上徭役和摊派,比例大致是产出的十分之一,税负为历代最轻。
但由于皇室、勋贵、官绅不纳税,税负都摊到百姓身上,他们的负担才变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