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主,银两自然由扬州盐商承担,只是请您们先垫,待他们从扬州脱困,即可归还。”
扬州盐商出多少银两,巡盐御史丝毫不在乎,他关心的是能否阻止卫队过江。
挡得住,那么一切皆有转圜余地。
挡不住,恐怕就是身死族灭,连去沈阳教化建奴的机会都没有。
他主导的盐商闹事,现在越闹越大,以手握精兵的乾圣狠辣心性,决不会放过他的。
事实上,他早把家人送回老家,一旦有事立马从广东下南洋。
沈家主叫沈柏溪,祖上是沈万三五服之外的族人,沈万三被朱元璋流放,他们则在苏州扎下根。
经过二百多年经营,沈家已是苏州顶级缙绅,江东的商业资源几乎掌握其手,什么事都饶不过他。
在三家联合的势力中,扬州盐商只有出钱的份,南京勋贵只剩祖上荣光,唯独苏松常士绅才是真正的实权派。
让他们来垫银两,自然是不肯的。
沈家主扫一眼忻城伯赵之龙,依然淡淡道:“南京又不是没银两……”
言犹未尽的一句话,大堂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卧槽!
赵之龙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非常恼怒,扫一眼众多勋贵,见他们个个低头不语,一副我就是打酱油的样子。
尤其可恨的是,魏国公徐弘基老神在在,低眉不语。
“魏国公,你怎么看?”赵之龙冷声问。
我能怎么看?
当然是坐着看!
对这个早被人卖得一干二净的傻叉,徐弘基内心甚是不屑,但仍不得不抬头,迎着赵之龙的目光,同样冷冷道:“忻城伯,你是否认为吃定我公府了?”
这话一出,大堂内顿时一冷。
强敌压境,勋贵内讧,实在不是好兆头。
“徐弘基,你这是什么意思?乾圣收盐利,难道是我赵之龙一家之事吗?”赵之龙两眼冒火。
“少点盐利,国公府不会倒;对君王不忠,国公府万劫不复,这一切都拜你忻城伯所赐。本公不找你麻烦,你竟越来越放肆,是当我国公府好欺负吗?”
徐弘基越说越严厉,大有一番掀桌子的气概。
“你……”
欺负欺负魏国公,是赵之龙现在日常乐趣,但真要掀桌子,他还是不敢的。
毕竟,徐弘基是南京守备,名义军权掌于其手,实质上也有四成在他手上。
对两位大佬闹矛盾,南京勋贵和文官皆面面相觑,不敢出言相劝。
唉,刀都架到脖子上,不想法共渡难关,竟还要起内讧,与这帮废物共事,老夫真是瞎了眼!
沈柏溪心有悔意,仍出言相劝道:“两位,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别因一言伤了和气,当同舟共济才是。”
“对,对,对,沈家主说得对,咱们当同舟共济,当同舟共济。”东宁伯焦梦熊赔着笑脸附和。
徐弘基瞥一眼焦梦熊,冷哼一声,恢复老神在在模样。
冷场许久,赵之龙开口问:“那怎么办?”
好处没拿到,出钱自然不乐意。
南京勋贵们有样学样,个个低眉不语。
又是长久的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