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飞跟着郑娟母子一路推着雪糕车往太平胡同的方向走。
雪糕车的年份太长了,远远超出了它本该服役的时间。此时被老太太推着吱吱嘎嘎的响,跟呼哧带喘的老太太粗重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仿佛是一出底层老百姓苦难的交响曲。
车子才离开电影院附近几百米,就彻底推不动了。张成飞正想过去查看怎么回事儿,老太太已经熟练的从雪糕箱的旁边拿出来一个破旧不堪的螺丝刀,蹲下,熟练的在鼓捣着。
几分钟后,她双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把螺丝刀放回去。
“接着走吧。”她说道。
张成飞于是继续推车,就这么一路走,一路修车,当当走到太平胡同附近的时候,车子在路上已经坏了又修好三次。
雪糕车拢共四个轮子,一会儿是左边轮子坏了,一会儿是右边轮子坏了,主打一个雨露均沾,不偏不倚,生怕老太太觉得它们中的谁还好使似的。
好不容易车子走到太平胡同口,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瞎着眼拄着盲杖的小伙子,大声朝着几人的方向喊,“妈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车又坏在路上了?”
老太太放开车子,快走几步过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就这么一段路,坏了三回了。”
小伙子眼盲却依然面对着老太太的方向,嘟囔着,“我早就说了让您找光子片那边修配社的木师傅大修一下....老这么折腾着您推着多费劲儿啊。”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颤颤巍巍的说道,“那老木要的太过分,他只是看了看车子,就说大修一通得两块多......”
--一个盐水冰两分钱,一个麻酱冰棍五分,就这两块多得卖多少个冰棍才能赚回来哟????!!!
有这笔钱还不如买点好吃的,回来给老儿子改善一下呢。
小伙子正想再说一句什么,突然侧耳听了听,然后说道,“妈姐,妈,你们今天带了人回来吗?”
--说着话,还用那双仿佛蒙着白纱的眼睛朝着张成飞的方向看了看。
张成飞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挑了挑眉梢,看来古人所说眼盲之人耳朵灵敏,果然不假。自己在这儿可一句话都没说呢,只是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郑娟的弟弟居然一下就听出来了。
郑娟见弟弟已经听出张成飞的存在,于是便向他介绍道,“是多了个人。我和妈今天在电影院那卖冰棍的时候,遇到了点儿麻烦......多亏了这位大哥帮忙,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妈感激,请他回来吃饺子。”
把事情简单的介绍一遍后,她想告诉弟弟张成飞的名字,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呢。
想到这里,郑娟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就能这么失礼,忘了问一下恩人姓谁名谁呢?
张成飞看出她的窘迫,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于是便主动过去,伸出手跟郑光明握了握,“小兄弟你好,我叫张成飞,你叫我张大哥就好。”
郑娟弟弟一边拉着张成飞的手,一边笑呵呵的,“大哥你好,我叫郑光明。这个是我姐姐,叫郑娟,那个是我妈......”
我们家孤儿寡母的,我自己又眼盲看不见,连累了我姐和我妈总是受人欺负,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仗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