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却也不气恼,素净的脸庞上唯有一对长睫随着她的细微表情隐隐颤动,别有一番妩媚之感。
她抬头看他:“我不过是身不由己,只这一次,往后再不敢叨扰大人。”
再次朝他肃了肃,不等他开口便转身往直房去了。
那麟查微眯着眼睛审视她的背影,竟没来由的觉着好笑,他忙活半天是为了什么?早知如此,真不该淌这浑水,可总又鬼使神差的,再一再二的助了她一臂之力。
直房里只留褚湉、张德福,算上小寇子拢共三人,期间问询审讯外人一概不得知,不多时候,派去请李连英的小太监回了,复了命后才半柱香工夫,李连英便过来了直房。
他在上手坐了,喝了几口新奉上的茶润了润,才对着跪伏在跟前的小寇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平日里头的小打小闹,我纵你们也便罢了,干咱们这行儿的哪个不是穷途末路,这我清楚,有什么难处你直截了当来找我,我也不是那起子含糊人,真就袖起手来,可想你也是储秀宫出去的,怎的不知起轻重,在贡茶上动起心思,成心是不想要脑袋了?!”
小寇子见李连英如此说,便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净。
说罢再次伏下身来,接着哭诉道:“诗宁是老佛爷跟前儿秋姑姑的亲侄女,实在是不敢推辞,不然奴才在养心殿就没安生日子可过了,求李总管饶我这回吧,看在我有难处的份上,我是再不敢了!”
说完小寇子一口气冲着李连英猛磕起头来,没几下就磕破了皮,鲜血瞬间殷了出来。
李连英虽面上淡淡却也一摆手示意他停下,随后用眼睛扫了一眼褚湉,神色倒也平静寻常,想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褚湉凝了眼那稀稀拉拉一脸血的小寇子,厉声道:“你可别胡乱攀咬,秋姑姑也是你们能编排陷害的?!”
说着跪下身子,苦道:“求李总管别惊动了主子们,怪罪下来我与张掌事儿头一个被牵涉,想是老佛爷也不愿见我抹黑了储秀宫这块金招牌,求您看顾我二人。”
张德福也不是个蠢笨的,早早同褚湉跪在一处,随口低低附和着。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又讲既生瑜何生亮,谁人不知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人,一个是李连英,一个便是秋子,李连英素来为人低调,底下人都多多少少受过他的恩惠,而秋子却是风风火火,眼里容不得沙子,近些年来更是恃宠生娇,这两人碰上便是冤家路窄了。
谁成想,她秋子手可伸得够长的,竟把亲侄女安插去了养心殿,看来都琢磨着给自己留后手呢,好在如今自己有了个干妹妹,养心殿里可算有了自己人,倒是少了些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