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一时间强烈的不适感翻涌间袭来,褚湉只觉得胸闷的厉害,有些透不过气来,身上的衣衫已是被虚汗浸湿,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试着动了动,头上晕眩难忍,才支起身子就觉失了力气,斜斜的倚在床棱边,想要下地喝口水都是困难。
雨蘅端着药碗匆匆进了来,一见她醒着,赶紧凑过来瞧她。
“可算醒了,昨晚上你晕倒了可是吓坏我了,眼下觉得怎样了?”
褚湉才要开口,脱口而出的竟是一阵急咳,雨蘅伸手过来为她顺着背,半晌,方止了咳声,周身又难过又冷,她不禁抬眼看着雨蘅道:“雨蘅,我口渴的紧,你帮我倒杯水来吧。”
几口水灌下肚,又把一碗苦汤药服了,褚湉紧紧裹在被子里,有些神智飘忽,雨蘅将炭盆挪近了些,又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嘴里叹着高烧依旧不退。
昨晚的情形一晃而过,褚湉伸出冰凉的手轻扯了扯雨蘅的衣袖,她显然是懂了,安慰道:
“放心吧,连同暖笼一并装进箱子里,就埋在了门口的梨树下,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瞧,现下紧要的是身子,昨夜到这前儿你一直是高烧不退,只盼着喝下这药能管用,记住,切莫再伤怀,知道吗?”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褚湉闭上眼,微点了点头。
浑浑噩噩的挨到夜半,她唯觉胸口闷痛得睡不着觉,咳嗽一声接着一声,止也止不住,然而药不曾间断,症状却毫无起色,反之更加的严重起来。
一连在榻上躺了三天,吃不下多少东西,雨蘅眼见她病得来势汹汹,急得没了南北东西,拿药、换药、煎药,除此之外还要去四执库当值,下了差使更是不得轻松,第四天的时候,她已眼圈发黑了……
褚湉恨自己的不争气,见她为自己奔波受累,心中早已深深地愧痛难当,然她也清楚自己的危急处境,没有女官,没有了皇帝的庇佑,她只是个再卑微不过的低等宫女,通常这种制度下是没有资格请太医来给看病的,最多也只是去抓些药来对付吃吃,倘若体质好的也罢,要是重者无法靠吃药来痊愈,那么就会被立即打发出宫,太监送去北安门里的安乐堂,宫女则是内安乐堂,去了生死全由天命,自生自灭罢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过,想来吃这些药也属枉然,思虑到此,不禁一阵剧烈咳嗽,停罢已是无力的瘫卧在床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手上那一条用来遮口鼻的帕子,刺目的鲜红,使得我混沌的意念猛地揪紧在一起,脑中瞬间茫茫空白……
蓦地,听闻开门声,料想是雨蘅回来了,她便不假思索的将帕子藏于被子里。
“老祖宗,您慢点。”
褚湉听出这是李连英的声音,心中登时一凛,挣扎着坐起身子时,已见他搀扶着太后进来了屋里。
她难受之余不容猜测,忙撑着全身力气下了地,浑身绵软地跪去了地上。
“不知老祖宗驾临,奴才没能出去迎一迎,实在罪该万死。”
太后头一次来到宫女的下房里头,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将目光投向面色惨白,瘦弱不堪的褚湉。
“要说有罪,你也的确有罪,起来回话吧!”
太后言语无情,想也碍于身份,不曾落座在下房里,只站着居高临下的瞅着她。
褚湉谢了恩,想起身却实在没力气,扶着床沿费力想支起身子,太后见到她如此,心觉不中用,忍不住道:
“年纪轻轻三灾八难的,如今又病成这样了,真成个病西施,到底是个薄命无福的,枉费我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