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快死了?不知我死后会到什么地方?还可以回家吗?好想爸妈……真想再听听洛琳的聒噪。”
雨蘅有些听不下去,泪水瞬间如断线,含着悲愤的看她:
“你说什么胡话!你不过是受了风寒,咳坏了嗓子,我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
不说便不说罢,她本已无力,只好微微颔首,闭上眼睛,伴着满脸的泪痕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中,恍惚是她清风明月般的眉眼,是自己想触碰却又停罢的手。
她的泪珠划过他的指尖如一根钢针直刺入心头。
心痛已极,翻涌难耐,皇帝浸在冷汗中惊起,猛然一口鲜血自口中淌出,弄湿了团龙纹寝衣。
她在昏沉中,仿佛听到他的声音:
“倾澜,朕不想你离开养心殿……”
“我要以我毕生之力来振兴这个腐朽的国家,所以我要夺那哪怕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实现我的理想,我要做我真正的主人,我要这个天下,我也要你!”
“倾澜……倾澜……倾澜……”
他的脸在缥缈中逐渐变得清晰,嘴角微扬,意气风发的,那么近却有那么远。
可知这样的一张脸,这大千世界绝无仅有,褚湉潜意识里祈求着,可不可以,不要醒过来,可不可以多停留一秒,让她仔细看看他。
“皇上……”
自己的声音将自己唤醒,拖着这颓废枯槁的病躯,痴念着梦中的脸庞,这一切美好总也那么短暂,毫不留情面的将她打回现实中来。
事实上,褚湉已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只晓得自己有可能又在喊什么胡话了。
看到雨蘅哭着冲进屋来,直扑到自己的病榻旁,样子绝望惊怕。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他们说你得了痨病,过会儿就要来人把你送出去,我该怎么办?倾澜,该怎么办……”
褚湉深深吸纳了一口气,才觉回归些意识,此时此刻,她也许已什么都浑不在意了,没有害怕,没有顾虑,用尽力气道:
“别哭,你说过我会好的,去哪里还不是一样,我会好的……你等我回来。”
话至此处,再无丝毫力气,只想沉沉睡去,雨蘅的哭诉越来越模糊,渐渐耳边也变得一片寂静无声,她觉得累,只想这么无声无息的睡着,什么都不想去想……
颓然无力的身躯在好长一段时间的冷落后,逐渐感受到了一丝暖意,然而这暖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紧紧环绕着褚湉冷得发抖的身子。
这是她所熟悉而又无限向往的感受,不像是梦,也不似幻觉,不然怎会如此真实,如此叫人依恋?
深怕一个恍惚间,这温暖骤然失去,叫人安心的气息逐渐麻痹着病痛折磨,良久良久。
褚湉觉着奇怪,自己是否已然死去?人死了就是这样的感受吗?如果是,显然这是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