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外面"轰"地一声,似山崩地裂,杨烟被震地原地弹了一下,苏可久手里的书也掉了下去。
等一切沉寂了,杨烟才从被子里跳出来,匆匆套了棉鞋奔到车外去。
五十步外躺着一地的碎石和土块,刚才山上竟发生了滑坡。
杨烟看了看天,又极目望了望山顶的草木和山行走向,走到那坍塌散落土石的地点,然后一步步丈量回来,拿出随身的一个小本,用一种奇异的不用沾墨的毛笔默默记了一番,才将眼神挪到那正趾高气扬的毛驴身上。
“原来如意知道要落石了才不走的,真是头聪明驴!”
苏可久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欣慰地抚了抚如意支棱起来的长毛。
“啊~~我的聪明驴蛋蛋!大宝贝!大美女!你可真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忠心护主、忠肝义胆的侠女!”杨烟跳到如意身边,一边抚弄她的头,一边兴奋地夸赞。
夸到如意都不好意思,闭着眼睛,一张歪嘴乐得都合不拢,口涎也扑簌簌地下落。
“有些人啊还不如驴,自诩知天文晓地理,都没算到山要滑坡。”苏可久嗤笑一声,转身要上车。
“是啊,美驴如‘毓’‘贱’如虹嘛,岂非凡人可比?”杨烟张嘴反讥。
在牲畜行买驴时,她就看中这小母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又骄傲得要命的贱样子,简直跟苏可久一个德性。
买来杨烟就给它起名叫“如玉(毓)”。
苏可久却不干了,死皮白赖地改名为“如意”,振振有词地指着驴背上的白纹,说纹尾弯曲似如意祥云,是讨此次进京事事“如意”、心想事成的彩头。
于是在清州府秋闱乡试高中举人后,初冬伊始,杨烟和苏可久两人并一驴踏上了进京赶考路。
可才走两天,苏可久就对这脾性异禀走路又慢的短腿毛驴颇有微词,后悔为何不狠狠心咬咬牙买匹骏马。
“得了吧,我们的钱还得吃饭、住驿站,到了京城还有各种花销打点,有辆驴车不错了,比双脚走要强。”
杨烟已经掌了家中“财政大权”,自封了“户部尚书”,苏可久后悔也没有法子。
相处得久了,他竟看这小母驴越来越顺眼,常常含情脉脉地抚着它的屁股跟它说悄悄话。
杨烟总是一副费解的样子望着他们,感觉莫不是苏可久读书读傻了,中了举竟也犯了癔症。
等杨烟也上了车,不用催赶,如意就自觉地开始赶路。
杨烟感叹:“如意真是一头灵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驴啊!”
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夸苏可久,但转头却瞧见这书生此刻也不读书了,嘴角勾着正沉浸在莫名的欢乐中,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