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见她好奇,便介绍:“之前在七里县也有这么一套工具,来京城带不了,这几天就按原样随便置办了下。姐姐,毕竟我也是靠手艺活儿吃饭嘛。”
嘴上说着,手里的活却没停,她取了墨斗和铁尺,边丈量边弹线,确定好了刻花纹和刻字的位置。
“烟儿妹妹,我带了点干粮给你,你先停下来吃些再忙。”穆闻潇劝她。
杨烟本不想停下,但听她这么一说,便觉却之不恭,也只能停下来,去院门旁的水盆净了手过来吃东西。
“我这儿现在也没热水,没法子给姐姐倒茶了,今儿晚些我就把炉子什么的置办上。”
杨烟真心道,她坐到木凳上,邀穆闻潇也坐下,又朝她拱手抱拳。
“谢谢姐姐租给我小院,我终于有个家了,在这里我觉得很安心。”
虽然不是她的产业,但她能用双手创造自己的生活,而不必依靠任何人,那么早晚,她会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院子。
穆闻潇轻笑着打量她:“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你这样比我还离经叛道的女子,这么辛苦努力却还是这般洒脱快意。我是为情,为了我的一辈子幸福,你又是为了什么?”
“辛苦吗?我——甘之如饴。”
杨烟边抬头望着天,边咀嚼边笑意盈盈地说:“因为知道每天都是在向前走,没有辜负许多人的牺牲嘱托,知道每天都在探索新技能、学习新东西,我的脑里心里都是满的。”
她又晃了晃捏着饼子的手:“知道这双手这个头脑还能创造价值,无论是幻戏、制香还是其他的,能给别人带来欢乐惊奇、满足他人所需,我心里的快乐也都要溢出来了……”
“姐姐,我好像不为什么,就为这一点充实和自在。”
流离数年,她终于有了一个自己可以做主的空间,终于也能踏踏实实地洗个澡,做个饭,制个香,鼓捣点小道具,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她再次想起三年前在破城隍庙给自己卜的唯一一次卦爻,“盘桓”“求而往”这五个字时时印于脑海。
她求的到底是什么?又要往哪里去?
那时她不断垂问自己,而现在竟清明如斯,恍然了悟。
一双自由的手,一颗自主的心,有自保之力,只依本心,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突然眼神一变,这不正是她当下的心之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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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为太子制香?”不等杨烟从出神中抽离,穆闻潇又打听,显然秦听朝已对她全盘交代过了。
杨烟啃着饼子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要一百盒百种香,为太子太子妃做新婚贺礼。我都打算好了,就取‘百年好合’之意,叫它们‘百合香’。”
“这样以后无论哪家公子或姑娘成亲,都可以作婚礼用品或者嫁妆,毕竟连当朝太子都用了嘛。姐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