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眼前一亮,见张万宁一身利落修身的赤色翻领胡服,束发戴嵌玛瑙银冠,脚蹬黑色战靴。
在红衣的映衬下,这清贵公子更显肤白英俊,潇洒不羁。
“你这家伙,可叫我好找!”
张万宁见杨烟脸上还抹了些炉灰,但也懒得提醒她,只把心里堆积的话先倒出来。
“怎能一声不吭地就过来开了铺子?开铺子就算了,怎么不给我捎个信?就这么不想本公子照顾你的生意?还有……怎么不去枢密府找我?”
一连串问号给杨烟问了懵,她开个铺子难不成还得去枢密府报备?
杨烟不慌不忙地起身作揖,赔笑道:“这不还没来得及禀告公子,何况铺子没真开起来。现在还在还香债,无力对外制售,只是徒有名头,谋个正当路子罢了。”
“行,我只担心你铺子开不长久——等哪天缺钱了,只管来枢密府送香。”
张万宁朗声笑道,给杨烟吃了个定心丸。
“得嘞!公子你先外边坐坐,架子上有我最近做的香药和香露,大可随便试试,我忙完来招待你。”
杨烟答应一声,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张万宁便出了灶间遛到储香间看香去了。
他正一瓶瓶一罐罐拆闻着,杨烟已洗了手脸执了一小白瓷瓶走过来,双手奉上:
“今日得了一点儿杏花露,赠与柔儿姑娘,劳烦公子给她。”
张万宁轻笑着接过,旋开木塞便仿佛置身于杏花微雨,朗声感叹:“杏花梢头,自有一段好春!”
他将花露收进衣服,才转头问杨烟:“小道长若忙完,今日可否随我踏春饮酒去?”
几次邀约,她都没去,屏息等杨烟答复的空隙,张万宁突觉心绪有些紧张。
杨烟搓了搓手,又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想着如何回绝掉。
她的确还有很多事要做,且张万宁不是苏可久,他身边又不缺朋友知己,不是非找她不可。
锦上添花的事她总觉得没必要去掺和。
“公子,我还有——”
“杨烟,我要成婚了。”
像是怕听到后面的话,张万宁突然打断了她:“过了春闱,就在夏天。”
“这么着急?”
杨烟脱口问,转念又想,订了婚便成婚不也天经地义,于是转而拱手相贺:“那真是恭喜公子,得抱佳人!”
她抬头,却看张万宁眼神迷茫,似乎没那么欢喜的样子,便试探着询问:“公子可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张万宁自嘲地笑道,然后低下了头,“只怕以后再难找你出来玩了,今天能陪陪我么?”
杨烟目色一怔,却没回应他,转身又去了灶间。
张万宁呆愣在原地,额头已密密地出了层薄汗,觉得自己简直可笑至极,甚至有些荒唐,怎么能做出这种巴巴来找人还反复被拒绝的蠢事。
浓黑的双眉轻轻拧了拧,他欲转身离开。
主动走总比被人请走好——可刚转过身便听身后有清澈的嗓音唤他:
“公子,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