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父亲如此爱她,尊重她和她之所爱,这是极美好、难得的婚姻,所以才养育出这样美好的你。”杨烟道。
“嗨!”张万宁听杨烟在夸自己,伸手挠了挠头,一时竟有些羞涩。
从小到大,收到长辈朋友赞誉很多,仰慕、告白他的女子更不在少数。
却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因为他的母亲这样好,父母这样恩爱,被这样的父母影响着,才有了今日的他。
他仔仔细细打量面前作男装打扮的女子,不知怎么竟想象起她换上女装作人妻子的样子。
是着什么颜色的襦裙和外衫,束怎样的发髻,簪什么样的珠翠步摇,是否面似花含露,眼有春波泛……
目光不自觉去撩开她的褙子,探向她内里修身青衫上隐隐的隆起……
却见杨烟轻轻皱了皱眉,背过身去又弯腰去摘地上野生花朵。
张万宁从这莫名的思绪中抽离出,顿觉尴尬异常,只得继续说些什么来掩饰。
“打小我便跟在母亲身后,看她晒药、捣药、灸制、配制称量……春夏时去山里和郊外采药草,母亲会一棵草一朵花地教我认识,教我一株植物抽芽、长叶、开花、结果的时令。”
“我便知道,一株野草野花不只是春天的点缀,很多都是可吃可入药的宝贝。其实和你采花、采香草制香是一个道理,在你眼中它们也不只是路边的风景吧。”
杨烟起身笑道:“植物制成药物能治伤袪病,做成食物能饱腹解馋,而制成香露香饼便能留住时间和气味。”
“我觉得制香师更像个史官,书写编排自然四季关于味道的史书,读之,能解忧。”
她抖了抖大布袋中满满的花朵,又一点点介绍:
“杏花开时会由浓转淡,艳红变雪白,沐过风雨终究纤尘不染,香气淡淡似糯米,幽幽带些春雨的味道,杏花露还能祛斑养颜。”
“樱花则相反,花开后会由白转红,开一树繁复热烈却总凋落于最绚烂时,味道恬淡似有若无,不适合留香也极难留住,只能用眼睛、鼻子和脑海记住。”
“但制香师会用盐、蜂蜜腌渍,便可留住它的春天,可入食物或皂珠子、泡水泡酒,也可浸入其他花果露,绿茶、橘子、樱桃借来味道……”
“桃花呢,娇艳绚丽、夭夭灼灼,味道淡雅清甜,香露少得便更珍贵。而再过段时间,那些极香的花才能盛放,春之玫瑰、栀子,夏之蔷薇、珠兰、丁香、茉莉,秋之木樨、丹桂,冬之腊梅……”
“跟着节气时令以‘香’记录的,皆是花魂。”
张万宁眸子异常明亮,杨烟一本正经介绍花朵的样子和记忆里母亲讲解药草的身影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