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笑道:“不过是一些泥腿子而已,穿几件新衣裳有什么可嫉妒的?”
一个族人说道:“夫人,主要是一看见曾经那些泥腿子,如今也置办起衣服,有了钱,我心里就难受。”
其他族人也纷纷点头,这置办衣服,有钱有粮的,应当是他们沐家才对,泥腿子凭什么有钱有粮?
他们巴不得百姓只有一身粗布衣裳然后没日没夜给他们沐家干活!
有句话说的好,看到你挣钱比我亏钱还难受!
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荣华富贵惯了,看不得往日瞧不起的泥腿子过上好日子。
我们锦衣玉食是我们的贵气,你们凭什么努努力就能吃饱穿暖?
不行!
不给我沐家工作到死还想吃饱穿暖,娶妻生子?
当一辈子奴才不好么?
他们就是看不得百姓过好日子,看不得百姓脸上有笑容,看不得百姓越来越不敬畏他们,他们宁愿回到之前,百姓衣不遮体,缺衣少食,饥肠辘辘,见到他们就敬畏的跪地磕头,那才能显得他们高贵。
陈氏笑道:“地,是朝廷分给他们的,咱们还能要回来?”
“依我看啊,朝廷这次答应我们,估计也是迫不得已,所以这地还是他们的,我们只要把其他东西价格价格提上去,耗尽他们的钱财就是了,养两年,可以再榨一回嘛。”
宋老太太也是点头:“朝廷日后对我沐家,肯定要心生戒备了,这安南的蛮兵,隔几年来一次也好,不然怎么显现我们沐家为了朝廷尽忠职守啊?”
族人们一听也是纷纷点头:“老祖宗和夫人想的极是!”
是啊,一次性压榨干净算什么?
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才是硬道理,只要这些泥腿子土地还在这,户籍还在云南,他们还能跑得了?
不要你们的地,不要你们卖儿卖女,就每隔两三年让蛮子来一回,抢走你们的粮食和钱,逼得你们来给沐家打工,这田地,不照样还是沐家的田地,这些泥腿子不照样还是沐家的佃户?
换个名头,这该是我沐家的还是我沐家的。
陈氏笑道:“杀吧,抢吧,不把半个云南变成白地,朝廷就不知道我沐家多么重要!”
显然沐家是已经打算放半个云南给安南蛮子了。
而安南这里,看着自己已经劫掠到的钱财粮食,一个个女人,也是高兴的很,眼下近乎半个云南的土地被他们拿下了,这是多少年未曾有的辉煌了?
接下来只需要联合沐家,说不定整个云南都能到手!
黎维祺更是对自己的大臣们问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让黔国公带着那半个云南,加入我越国?”
大臣回道:“陛下,有些难啊。”
“这沐家在云南就是实际上的王,他如今还是大明的臣子,怎么可能加入我越国。”
另一个大臣则是说道:“陛下,臣以为很有可能!”
“当下大明朝廷肯定不信任沐家,如果我们在不小心把沐家与我们串谋的事情泄露出去,他沐家还有别的选择么?”
“只有加入我越国,成为陛下的臣子,我越国大军才能保护他沐家不被明朝清算。”
“到时候,整个云南都为我越国的国土,沐家和云南的土司就是陛下的臣子,只要陛下愿意保住他们的权利,他们必然是愿意称臣的。”
黎维祺点了点头:“好主意,那就同时办吧,派人去沐家晓以利害,劝说他们加入大越国,朕愿意把半个云南分给他们,让他沐家成为真正的云南王。也别忘了把这件事泄露给明朝人,让明朝朝廷知道沐家做了什么。”
黎维祺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安南的王,他是大越国的皇帝,张口闭口自称就是朕。
眼下他已经是踌躇满志,就等着南下云南,然后席卷西南了,到时候,他就是真正的皇帝,可以和明朝分庭抗礼了!
安南的行动很快,他们立刻派出了使者前往昆明,同时也是不小心遗留了一些证据给正在前线抵抗安南大军的郎平宁。
郎平宁发现这些沐家与安南的密信后,他都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是否是安南人的反间计。
因此郎平宁只是选择提高对昆明的戒备,然后将密信收好。
这段时间他已经集结了残留的新军与云南各地愿意抵挡安南贼兵的土兵,前卫所兵,如今在云南如果说有抵抗安南贼子的,就是他郎平宁的兵了。
本来只是昭信校尉的郎平宁很难管辖这么多兵马,还好朝廷锦衣卫抵达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大明首辅张好古将亲自抵达云南督师,同时带来了朝廷的大军,而他郎平宁也晋升昆明指挥佥事,授明威将军,勋中骑都尉。
他如今所要做的,就是守好阵线,等待朝廷大军抵达即可。
“朗将军,元辅已经调四川援兵紧急来援,秦将军的白杆兵不日就会抵达云南。”
听着锦衣卫的话,郎平宁愣了下,随即问道:“敢问,可是秦家的白杆兵?”
锦衣卫说道:“没错,元辅已经命秦良玉秦将军亲自领军来援了。”
人的名树的影,秦良玉的秦家白杆兵那可是名震西南,从天启元年到天启四年,秦良玉可以说是就是朝廷在西南之地的一块砖,哪里有叛乱就往哪里搬,而白杆兵作为秦良玉的家乡子弟兵,其实力也是通过一场场血战得到认可。
如今秦良玉可是二品诰命夫人,她的儿子,几个侄子皆为守备、参将,不是正四品就是从三品,可以说是将门家族,上下皆忠良虎将。
如今有秦良玉领军来援,那郎平宁就可以松口气了。
随即,郎平宁掏出密信递给锦衣卫:“请将此密信交给元辅,这是安南人遗留的沐家与安南勾结的证据,末将不敢确认真假,还需交给元辅辨别。”
锦衣卫一听,连忙将其交给了都指挥佥事田尔耕。
田尔耕看着密信忍不住感慨:“这沐家竟然真的勾结安南人了,走吧,我们该行动了。”
一旁的锦衣卫忍不住问道:“田大人,这如果是安南人的反间计呢?”
田尔耕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这个年轻的锦衣卫,如果这不是自己家侄子,自己真的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元辅交给我等的命令是什么,忘了?”
真是没有眼力见,这当锦衣卫怎么能没眼力见那?
元辅都说要拿下沐家了,这显然是皇爷已经容不下沐家在这里碍眼了,这个时候证据都到手了,你在这里说什么反间计,没脑子!
看了看身后的锦衣卫大队,田尔耕挥了挥手:“入昆明,直奔黔国公府!”
大队锦衣卫策马扬鞭,向着昆明城奔去。
郎平宁是松了口气了,而沐家则是彻底懵了。
原本听说锦衣卫来了,还以为是朝廷服软要停止改土归流和裁撤卫所了。
但当田尔耕亲自带着锦衣卫到来,当着昆明百姓宣布,沐家是叛徒,就是沐家勾结的安南,这才引来了安南蛮子入侵,如今不思悔改还妄图要挟朝廷,朝廷早就发现了沐家的勾当!
“黔国公沐家与土司不甘失去权势,为自身利益至百姓安危朝廷威严于无物,勾结安南纵兵为祸,意图与安南分割云南之地!尔等的野心朝廷早就发现了!”
“来人,封锁黔国公府,片草不可出入!”
随着田尔耕命令下达,两侧锦衣卫快速拔刀,然而这时候随着一句“谁敢封我黔国公府!”
沐家的家兵家奴拿着刀剑出来与锦衣卫僵持起来,看到这一幕,周围的昆明百姓懵了,难道沐家真的勾结了安南,难道真的是沐家引来了安南之兵!
“大人,你们说我沐家勾结安南,可知我沐家为朝廷世代为朝廷镇守西南?说我黔国公府勾结贼寇,要有证据!否则,我沐家历代战死沙场的先祖,绝不答应!”
宋老太太这一出场,又让昆明的百姓陷入了疑惑,虽然沐家是飞扬跋扈了一些,但是这些年的确全靠沐家镇守云南,安南虽然小有侵袭却一直没打进来。
这沐家怎么看也不至于勾结安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