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商人能在海外纵横捭阖,远航万里之外,也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简单,这些大商人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才连忙来告知他,要的就是他把消息尽快送到内阁手里。
但汪文言也要自己再探查一番确认情况。
短短几日时间,汪文言就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好几分情报,对照之下,汪文言都有些疑惑了:“这东瀛幕府,莫不是单纯发疯不成?”
“罢了,把情报送上去吧。”
五日后,情报送抵顺天府,到了张好古府中。
“元辅,这是汪总督送来的折子。”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骑士离开后,张好古拿起折子看了起来,一旁朱七七倒上热茶后,小心的问着:“怎么,南边又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南边,是东边,东瀛人,闭关锁国了。”张好古说道。
“闭关锁国?东瀛人为什么这么做?”朱七七不理解,这开国门互相贸易,那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来自大明的各种好东西可以流入各国帮助各国发展,大明的经济支持技术支持也可以让各国更快进入新的时代,各国都是有好处的,为什么要锁国呢?
毕竟就算是大明,也没能做到完全海禁,更何况东瀛本来就是海外孤岛四面临海,真的能做到完全锁国吗?
张好古逐字逐句的看完折子,反手握着朱七七的手柔声说道:“我大致是有了个想法,此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今日没别的什么事了,我们早点休息。”
“嗯。”朱七七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翌日清晨,一夜好睡的张好古坐着蒸汽马车抵达内阁,正巧碰到钱谦益从马车上下来。
但凡事哪有这么巧得事?
昨天刚收到汪文言的折子,今日一早就和钱谦益遇到了,张好古清楚,显然钱谦益也收到折子了。
根据汪文言所说江浙等地,东南各省都被东瀛的闭关锁国给牵累,那么东南各省的大商人大士绅无疑是找上钱谦益了。
毕竟如今钱谦益是内阁大学士当朝阁老,还是东林党的定海神针,他奉行的政策又和张好古等新党很是相同,双方之间没有大的冲突而且时不时还会合作。
在有些时候,钱谦益甚至比新党还要少壮派一些,这就让钱谦益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可以说钱谦益担任内阁大学士领导东林党的这段时期,是新党和旧党相处最平稳的时期。
钱谦益可以和新党妥协互相协作,自然张好古也愿意投桃报李。
“元辅。”
“钱相。”
“哈哈哈哈。”
二人笑着一并向前。
“钱相今日来的还是这么早,这精神头都快赶上我了。”张好古笑道。
钱谦益摆了摆手:“哪能和元辅比,不过是多多锻炼,修身养性,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
谈笑着进入内阁,张好古和钱谦益落座后也没闲着,等待其他人的同时顺带聊了起来。
给钱谦益倒上茶水,张好古说道:“钱相啊,我一直听人说有句老话是越老越妖,因为人经历的事越多,这经验就越丰富,因此遇事不慌,可以从容处理,各种麻烦也能信手解决,可以说是家有一老形同一宝。那钱相你说这人年轻时冲动易躁,从十几岁到而立之年,经历的事也不少了,还会乱来吗?”
钱谦益眼睛一眯,端起茶盏说道:“元辅,这可不一定啊。人和人不一样,所谓越老越妖,乃是形容智者,而非愚者。更何况年轻人也不全是冲动易躁,所处环境,所在高度不同,其看到的也不同,经历的差距,会让人的差距慢慢变大,莫说是而立之年,就是不惑之年,该犯蠢还是犯蠢啊。”
“元辅和钱相聊什么呢,什么犯蠢不犯蠢啊?”张瑞图的声音传来,这位大明次辅已经笑眯眯的进来了。
“张相,我和钱相讨论一个邻居呢。”张好古笑道。
“这个邻居,看来不太听话啊。”张瑞图意有所指。
张好古倒是一脸平和:“谁让是邻居,而不是自家子弟呢,邻居做事,我们一个外人也只能看着不是。”
三人说着,卢象升,黄立极,乔允升也都到了,六人落座开始对朝事进行讨论和批复。
当一系列政事讨论完后,钱谦益拿出了几份折子:“诸位,我这还有东南各省上的折子,是关于东瀛情况的,如今东瀛的情况有些古怪啊。”
这些折子分到众人手里,张瑞图、卢象升、黄立极、乔允升一人一份查看起来,看着看着,张瑞图忍不住笑道:“这个邻居做事,还真是有意思。”
钱谦益看着几人看完折子,问道:“诸位有什么看法?”
黄立极抚须沉吟着:“嘶...闭关锁国,其政策颇像我大明之前的海禁,但更为严苛。东瀛是岛国,四面临海,与外国通道也只有海路。如今锁国不允许外国出入,莫不是内部发生了什么问题。”
乔允升说道:“各地商人都说是幕府下的命令,若是长崎奉行自己贪婪无度,也没有这个胆子对付所有我大明的商人,这背后必然有人作为仪仗。但东瀛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而长崎是幕府的直辖地,自然不会是那些大名能影响的。这说不定真是幕府将军的命令。”
张瑞图说道:“先前老夫遣人去问过东瀛使节,东瀛使节表示对此事并不知情,但他愿意派人回东瀛打探消息。那东瀛使节是仰慕我大明文化之人,到我大明之后规规矩矩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是个老实人。这事他应当不知道,不然他早就跑回东瀛去了。”
张好古看向卢象升:“卢相怎么看?”
卢象升思索着:“东瀛幕府为何要突然锁国?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如今滞留在我大明的东瀛商人也不在少数,这些商人也都被他们抛弃了的话,那幕府可是够狠的。依我看,不妨遣使去东瀛问一问清楚,看看幕府到底有何打算。”
钱谦益说道:“如今我大明的商人已经被幕府反复欺凌,这打的是我大明的脸,此事决不能轻易罢休,遣使申饬是必须的。得让长崎奉行返还掠夺我大明商人的财货商船,并交出主事者来赔偿。”
说着,钱谦益冷哼一声:“此事关乎我大明颜面,诸国必然盯着我大明反应呢,若是我大明反应不温不火,那我大明在各国贸易的商人可就有难了。毕竟自从宝钞改为金本位后,各国一直颇有言词。”
自从大明宝钞改为金本位后,周围各国反应就各有不同,那些借了大明贷款的各国自然是颇有言词,可和大明关系密切的,例如朝鲜等国则欢欣鼓舞,因为他们本就是开始流通宝钞,上到王室下到大臣贵族和商人,手里都握着不少宝钞,毕竟宝钞如今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大明一改金本位,他们的财富无形中都上涨了,因为宝钞更值钱了,这些跟在大明后面做生意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发家致富了。
真正有影响的,还是那些有大量银子储备,并且宝钞储备不足的国家,例如东南亚那几国,对此都颇有意见,因为无形之中这给他们的经济压力就更高了。
钱谦益这话,潜台词无疑是说东瀛幕府这是针对大明的宝钞改革作出的反制手段,是那个幕府将军故意来恶心大明的。
张瑞图到有些怀疑:“东瀛不会自不量力到与我大明作对吧,其背后莫不是还有什么人?”
张好古笑了笑:“咱们这个邻居,一直是有野心的,而且性子不太好,记吃不记打。”
“这锁国行径,看起来蛮横但又显得色厉内荏,礼部遣使去问问,看看他们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