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随意在身上抹掉匕首上的鲜血,脚下一个纵跃,上了院墙。
这是她成为成阳王府的鬼卫后,杀的第三个人。
她其实有些不明白,这三个无甚特别的人,为什么非死不可。
不过是一个病歪歪的乞丐、一个风华正茂的妓子,以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
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很容易死。
她甚至不用耗费太多力气,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明明王府随便找个暗卫来,就能无声无息结果他们,何必非让她这个鬼卫来杀?
鬼卫十分来之不易,百名暗卫方出一个。
王府鬼卫一共就十人,皆隶属成阳王。
她做鬼卫倒不是为飞黄腾达,只是想名正言顺地站在那个男人身后。
谁让她区区一介民女,竟敢肖想那生来尊贵,高高在上的王爷。
回到王府,换好衣服,朝云才去复命。
成阳王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地吃着侍女喂给他的、剥好皮的水晶葡萄。
跪在底下的朝云,只敢偷偷抬眼觑他。
待她汇报完,成阳王起身,脸上闪过一抹兴味。
朝云不知为何,竟不由打了个冷颤。
膝行退下后,她匆匆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蹙起的眉头却像缠在一起的线团,怎么也无法解开。
她深知,作为鬼卫,除了对王爷忠诚,不应有太多想法。
但是,朝云就是控制不住去想王爷的眼神。
那抹眼神里的志在必得,若在平时,朝云并不会多想。
但在她执行完如此奇怪的暗杀令之后,就不得不让她起疑了。
左右王爷没再吩咐她做事,朝云换了夜行衣,仗着轻功卓绝,纵身离开王府。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另有一夜行人自王府潜入夜色,方向与她无二。
“鱼儿,咬钩了。”
那生来尊贵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枚暖玉棋子,自顾自下在棋盘上,说道。
妓子所在的百花阁,离王府最近,朝云便先去了此处。
百花阁这迎来送往之处,并未因入夜而人烟稀少,反倒门庭若市。
被杀的妓子直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足见朝云行事之隐蔽。
怕是这里的人现在还以为,她不过是风寒未愈,正在歇息。
朝云熟门熟路地来到那妓子的房内,幽幽暗香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委实说不上好闻。
她轻手轻脚地翻着房内的东西,看完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皆是女子惯有之物,朝云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或许,确实是她多疑了吧。
就算不是作为鬼卫,她既然爱慕王爷,这般怀疑他,也不太好。
朝云转身之际,好巧不巧的,月光透窗而入,照亮雕花木床脚下。
一点晶莹映入朝云眼帘,她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矮身蹲下。
那是一个蝴蝶发钗,看样子,似乎年份已久。
朝云捡起它,借着月色,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蝴蝶雕得纤毫毕现,即使发旧,却丝毫无损,足见主人的爱护。
朝云抿唇,轻轻敲击钗身。
之后,发钗被她捏在手里,一旋即开。
她不过是猜测,没想到小小一支珠钗里,真的暗藏乾坤。
朝云倒了倒,出来一个细细的纸卷,泛着暗黄色泽。
待她展开,四四方方的小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字。
跑。
朝云不解其意,但明白此处不宜久留,没再看一眼床幔后被她杀死的妓子,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她下一个目的地,是老妇所在的地方。
老妇以为人浆洗衣裳为生,所居之地是个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