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腼腆答道,“这事儿其实同道大多也都知晓。五千多年前周天大醮的时候,西岐国方立国不久。所以在大醮之前我教就揽过国家财政职权,帮着国主铸币理财。但众多同道不解其中意义,有人取笑我教贪恋阿睹之物。所以祖师掌教在大醮之后修例。不贪色,不淫邪。”
杨暮客听出来了,这个掌教是个牛逼的人。随口放炮就改了教中修义。不贪色,不贪恋欲望。不淫邪,行事举止有度。色是事物样貌,是颜色。淫邪,这指过分乖张。杨暮客饮下绿茶冰沙,“这不贪色不淫邪本就是修士应有德行,凡间财物换不来修行,换不来长生。这是道长原话。”
水二脸色涨红,吭哧吭哧,“这……这……是小道妄言了……我教修习金身之法,凡物还是有些用处的。”
听到这儿杨暮客明白了,嗤笑一声吃口菜,咔嚓咔嚓,“这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啊。”
水二起先谄媚地看着他,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端着茶水的杯子斜在胸口,水洒了一裤裆。
少年道士抬头看着吃惊的水二,用筷子指了指他,“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长寿。”
水二脸上尴尬褪去,低头吃着饭。偶尔讪笑地给杨暮客夹些难够着的斋菜,再捡起自己的筷子低头扒饭。
长寿?修士能和凡人一样怕吃饭噎着或者咀嚼不细吗?还有,被这小屁孩用筷子指着头,水二恨不得热茶泼到那俏皮崽子脸上去。既是上清门的大人物,师傅为何非让自己接待。他又哪儿见过真正的大世面,入门至今一次教外的科仪活动都没去过。若说这接待的本事还是从那俗道方丈那里学来的。不过是方丈如何待客,他如何待紫明。
一顿饭,自是没什么好说。客人坐久了也没甚趣味,杨暮客登船而去。
水二回到客厅掸了掸道袍的下摆,真是丢丑。
客厅砖墙好像水银淌下,一个洞天藏在后头。老道弯腰钻了出来,冷眼看了看水二,“亏得我当你是最聪慧的弟子,安排一个傲世轻物的小道士都丢了丑。”
水二弓着身,“弟子,弟子不过是门中行走,如何和那上清门的大人物说得上话。说得多了不是更丢丑。他都未曾筑基,总不能让弟子叩头喊着老祖,那不是更丢了我金蝉教的脸面。”
哼。老头吹着胡子,“那难道让为师去喊那臭小子师叔祖不成。我金蝉教掌管西岐国铸币职责,数万万人要仰仗我等鼻息。看看你那猥琐的样子。”
水二嘟囔着,人家还看不上那阿睹物呢。他本想送些存票当做手礼,但观紫明道长的言行不曾送出。
“还不滚出去看看那小道士想要什么,让他们赶紧离开这淮州郡才是正理。若是在教内折腾一通,和那青灵门一样丢丑丢到天上去。我都要吃挂落。”
诶诶诶。水二撅着腚退出了房间。手中攥着的行走令牌有些沉重,他恨不得扔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大阵里找着那少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