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抽烟的男人和长裙女人却还在,他们靠在车边在等着什么。大雪越下越大,一切都被白色埋葬。
少年抄起马鞭继续追下去。白茫茫中一点火星就是希望。
马蹄落在积雪上白沫飞溅,那星火一直停着不动。世间只剩下了马蹄咄咄踏踩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雪越来越大。少年觉得好冷,眼皮被冻住了。马蹄踩在冰面上,停住了。他低头一看,那叼烟的人也是少年。就好似照镜子一样。
没人骑马,也没有等待的人儿。
“你叫什么?”叼烟的少年问叼烟的少年。烟焦油燃烧滋滋作响。
“胎光。”
杨暮客从梦中惊醒,他看到季通在往篝火里添柴火。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一日而已。”季通没好气地回他。
夜色像是磨砂玻璃,压住火光,橘红色跳着舞。
杨暮客爬起来,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水汽找一个洗漱的地方。脸上的油彩干巴巴得封着嘴巴和鼻孔,难受。
沟渠哗啦啦流着雨水。绿色的瞳孔照进现实,一张油墨花脸两道泪痕。黑暗中伏倒在渠旁人像是在祈求。腐叶的香气飘荡在林子里,杨暮客想起有位爱登山的教授说过。腐殖与病菌在林子中,就是瘴气。些许颜料在水中打着旋,向着下游哗啦啦而去。指甲刮过獠牙咯吱吱刺破了烟雾的阴影,雨水是咸的。思念,是苦的。
洗尽铅华,徒留遗憾。
从尸狗到爽灵,从爽灵到胎光。每一次都是那针扎心头的痛苦作祟。仿佛每一口气呼出的是血肉,梗在喉头,恶心……
他准备洗个澡,先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清点好,脱了那一身长衫,掐御水决淋过长发。洗个干净后,挽了混元髻折了根木棍儿当发簪,再着青道衣。灵炁一转,干了。轻轻掸掸肩上的雨水,秀囊塞进袖兜,宽袖中掏出一把伞。杨暮客摸了摸脖子,撑伞举过头顶。一张面皮被揭下来,泥胎蠕动重新变成那白面秀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