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太师摇了摇头,“老夫不知。”
杨暮客嗤笑一声,“赵蔽你以为你是圣人。你其实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墙上所见飞虫乃是你睡眠不沉,眼中异物。世上之人,八成有此病。至于你听见的异响,只是你心绪不宁所得幻听。贫道不知李胜是谁,但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太监挂念不已。可见优柔寡断。裘太师,这便是你们选出来的圣人。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还是那种最易受人蒙骗的普通人。”
赵蔽看着小道士的面容,忽然觉得异常熟悉,原来他并非在贾小楼那日被召进宫里才首次见过。他曾在梦中见过此人。赵蔽更害怕了。
裘太师此时才听出来,杨暮客三问不过就是民间骗术。再看赵蔽,痴傻入其瓮中……老头儿心中羞怒,此人当真难成大器。
杨暮客仿佛当赵蔽不存在一样逼近了二人,赵蔽慌张地躲在了裘太师的背后。
小道士与裘太师身高相仿,二人站直了对视。
裘太师嗤笑,“大可道长所言皆是左右而言他,以为如此便能避罪?”
杨暮客面无表情地说,“圣人当守虚,已故圣人赵霖造出一个提线木偶交给尔等,无可厚非。但这线绳尔等却不谨慎照料,被他人拿捏。”
裘太师又摇头,“道长混账之言,老夫给你再添一罪,言语不敬先皇。”
赵蔽在裘太师身后听了却更加慌张,那一夜在教坊司戏园子里吃茶,难不成……不是一场梦?
杨暮客咬着牙齿,“罪……罪……罪!你言语里贫道只有罪。你裘太师无罪?你身后所谓的圣人无罪?”
裘太师坚定地看着杨暮客,“老夫何罪?圣人何罪?”
怒意九成!!!
杨暮客哈哈大笑,“尔等数千年来与那些不世富足者同流合污,如今颓势不可挽回,便清算干净。若论其罪,裘家其次,你背后的圣人氏族,首当其罪!”
不知何时起,杨暮客竟然一手提着棒槌,一手提着一把剑。
天上的游神目光紧盯着国神大人。岁神殿执岁将军手持长锏悄然落下。
裘太师看到了剑,些许慌张。他左脚撤了半步,身子前倾。似是准备对抗。
人道大势在酷热的季夏凝成了一股气运,南离之火似在丛林中的篝火里聚集,似在城墙上的烽烟里聚集,似在长夜的明灯里聚集。
杨暮客他仿佛一只在人道之海中飘摇的小舟,他看不到岸……
好似过了很久,杨暮客只是一手持着棒槌,一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裘太师。
裘太师眨眨眼,年迈的身骨因久站发出咯咯蹦蹦的响声。他往前走了一步,“道长,您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