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位道长慈悲。”
杨暮客低头看看那才四尺高的小丫头,“因为什么挨打?”
老妈子赶忙上前说,“这养不熟的蹄子。偷了后厨的饭菜送到外面养花子。”
玉香上前帮小姑娘擦擦眼泪,看了一眼杨暮客。
杨暮客笑了,“这不是好事儿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助他人这是功德,你打她作甚呢?”
老妈子看了一眼粟岳,战战兢兢地说,“园子里头有园子里头的规矩。今日她能偷了饭菜去养花子,明日便能偷了贵重物件去卖钱。她若领了例钱自己采买吃食施舍,谁也管不到她。”
小丫头听后更委屈,呜呜地哭着。
玉香搂着小姑娘,瞪了一眼老妈子,冷言问她,“后厨里偷了什么东西,能让你大呼小叫?”
老妈子如实作答,“不论何时,若国师爷过来这里,就要热饭热菜。咱们每一日三餐都是按照规矩办好了的。那些饭菜若是没人吃,就放在泔水桶里沤着。能做肥料种菜种花,也能喂给畜牲。”
杨暮客点头,“也就是说,这小丫头拿了没人吃的剩饭剩菜去施舍,对么?”
老妈子听了后却扳直了身子强硬地说,“便是剩饭剩菜,哪怕沤成了肥料,那也是我们园子里的东西。种了菜长得好,喂了畜牲能有肉。”
粟岳听了以后面色终于缓和下来,这老妈子做得得体。纵使是动手打人,也打的有根有据。
杨暮客听了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恶心至极。“你打也打过了,你还要怎么罚她?”
老妈子恭恭敬敬地作揖,“道爷。您若是有善心,见不得人受苦,就不该看,不该听。打她是为她好,好让她长了记性。罚还没罚呢。偷了东西,按理来说该鞭笞五下。”
杨暮客叹了口气,蹲下对小姑娘说,“你以后还会犯错么?”
小姑娘用力摇头。
杨暮客伸手摸摸她的头顶,“此事你错了,但善心莫要丢了。好么?”
“好……”
离开粟岳的别院,杨暮客也终于意识到,他离世俗好远。
若非生得是个大鬼,投生成了一个普通人。杨暮客心想,不知要过得如何凄苦。在西耀灵州西岐国,看着荒村他怒过,但怒的是官家的不作为。在昭通国他哀过,哀怨灾祸的无情。在罗朝他也悲过,悲伤于瘟疫后人间凄惨。但他从未感觉到离世俗遥远。
这老妈子的巴掌扇在小丫头脸上,却也扇在了杨暮客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