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难请,只要钱给得足。
这天,荫烟上了座画舫,画舫缓缓驶离堤岸时,舫舱内除她之外,都是些仆从,荫烟并不在意,她抱着琵琶,弹奏一曲,开始就是激越的曲音,慢慢到后来,竟越来越柔情。
隔着纱橱,瀛姝和南次静静的听,听着听着,渐觉索然无味,因为这样一首炫耀指法的曲乐,他们听得太多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轻视荫烟。
终于,三人见面。
荫烟的目光先冲向瀛姝,因为瀛姝头带幕篱,黑纱长坠,间有玛瑙垂珠,一看就是女子的装扮和身姿,荫烟轻笑一声:“奴还没见过,竟有大家闺秀召红倌人。”
“那你今日算是见识了。”瀛姝隔着乌纱和垂珠打量着荫烟,她的眉修得细长,眉心贴着精致的花钿,画晓霞妆,白单外罩着桃色纱衣,未有红倌人露骨的挑逗,可她的风情应不在衣着,在于眉梢眼底,在于眼角处的一滴朱砂痣,在于她漫不经心的神态,她很年轻,看似莽撞,却懂得了世俗和人性。
她美得浮艳,却心机深沉。
瀛姝很认真地说:“我有话要问你,不说实话,你离不开这艘画舫。”
荫烟很轻篾的笑着,放下琵琶:“女公子确定?”
“我确定。”瀛姝击一击掌。
画舫的垂帘都被拉起来,窗外,和堤岸之间,许多画舫全都声乐大作,有舞伎翩翩起舞,甚至有杂耍伎人、幻术伎人突然间就开始了变演,浮华而喧吵,哪怕荫烟尖声大叫举臂呼救,堤岸上的人们也听不见,看不懂。
能在秦淮河搞出这样的阵势来,对方显然不是普通人。
“女公子想问什么?”荫烟的眉梢眼底,浮艳之色像被四周的喧吵,逐渐吞没了。
至始至终,她都没看南次一眼,她笃定她的生杀,是由面前这个不知面貌的女子决定。
“我不想听琵琶曲,只想听一首唱曲,大抵是关于神元殿君的吧。”
荫烟竟又轻笑一声:“那可就难了,奴只会琵琶,不会唱曲。”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