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月狐就拉长了脸:“六弟慎言,长冠乃是神宗皇帝所制,而殿君现为神宗皇族唯一后裔,神宗之尊,应由殿君传继,父皇及满朝文武,乃至连北部诸多国君都对神宗皇族极其尊崇,你怎可发此谬辱之辞?”
六皇子已被批评惯了,仍然无精打彩的样子,耷拉下脑袋。
就连皇帝,今日也很觉神元殿君光彩照人,他在跟他的近信之臣白川君议论:“我司空皇族虽是从夏侯乱贼手中夺回的正统,但高祖能得士族阀门的信服,也多亏神宗后裔为我司空氏正名,迎回神元殿君时,我存有利用之意,也明知必然会言而无信,不能将后位予她。我心中既存愧疚,也存畏惧,担心神明在上,终会怪责我忘恩负义,报应于我族子孙,祸及治下臣民。”
“如今看情境,神元殿君已然解开了心结,着眼于大局,而不局限于一姓一族的权望了。”白川君微笑:“殿君心甘情愿协佐陛下平定乱争,就无利用及负义之说了。”
“这件事,太子办不成,皇后办不成,更不能指望别人,倒是帝休,没想到她真能劝得神元殿君振作,摒私而顾公。”
而除了皇室众人之外,另有一个男子,也因为今日的神元殿君目眩神迷,他就是上蔡侯梁沁的幼子梁会,这梁会是梁沁的老来子,极受父母怜爱,因此直至这回夺复义州才随梁沁征战沙场,他现才刚被授了统领之职,今日负责御道旁的守卫,又正巧,当日也正是他遇见殿君一行人被追杀,救护得殿君安全,护送至主营。
那时狼狈不堪的女子并未引起梁会留意,他甚至早已忘了她的眉眼长相,只是当回京之后,才听说殿君竟然在奔逃流亡之时还能保得大济一朝的典籍免于遗佚,心中便生敬佩,感慨殿君虽然是弱质女流,却做了一件不少男子都难做到的益事,使得华夏史籍不因祸殃而断代,这样的功绩,实应受到千万华夏子民尊奉了。
只可惜,这样一个女子被迎回大豫,困居宫廷,再难有所作为,恐怕志气会逐渐消磨,本应是光芒万丈的明珠,终有一日会因蒙尘而黯淡无光了。
可今天,他见到的是一颗真正的明珠,他相信世间不再有人事能磨灭这颗明珠的光彩。
心底已生欢喜,而神元殿君所乘的车舆,缓缓从他的目光里驶过了。
围场尚在历阳郡城二十里外,而多数随驾的官眷却都是暂居于郡城内,司空通念及瀛姝的阿娘也是随驾者之一,便想让她和父母团聚,瀛姝却一本正经拒绝了:“儿是中女史,受阿伯的照顾,已经享获了不少自由,哪里还敢得寸进尺于大典之时撤离职守,跟父母共聚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