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既在昭阳殿中,简嫔也时常来此相伴,昭阳殿里竟比寻常热闹多了。
这天,似乎又要下雪,过午后风里的湿寒之气直往骨头里钻,鸟雀早早躲进了巢穴里,天穹的云层越积越厚。谢夫人还有不少内事折需要批复,她也不在那空敞的殿堂里处办这些内务了,让宫女们把内事折都拿进了冬季起居的暖阁,清河公主“自告奋勇”亲手磨墨她允了,乔嫔、简嫔要帮忙批复内事折她也允了,又让宫女们点了计时香,笑着道:“我其实是个懒惰的人,这些事务也不算什么紧急事务,今日限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别管这些事务了,听听清河抚琴,她现在的琴技是越发精进了。”
乔嫔便微微笑着,却留意着简嫔的神色。
心宿君擅清啸,谢十郎却擅琴瑟,清河公主倾慕谢十郎才尤其在琴瑟上用心,只不过陈郡谢却根本无意让家中的子弟婚配皇族的公主,尤其是谢十郎,他可是不少上品士族心目中的东床快婿,谢晋当然要用这个孙儿的婚事交络士族,清河公主的母族不过是中品,虽然她的胞兄眼看着要掌率中军,但中军和外军本就是逐力的对立关系,这万万不会因为一个公主的姻缘就被改变,陈郡谢娶一个皇族公主入门根本毫无利益,简嫔是明白人,瞧她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可十分凝重呢。
乔嫔就想起了付氏从长风殿捎来的消息——郑夫人根本不把简嫔放在心上,是因郑夫人笃定心宿君乃太子党,简嫔也自知他们母子没有争储的实力,也唯有投靠太子才能自保。不过谢夫人明知清河公主的女儿情思会落空,却一直由得清河公主向她示好,无非也是意图利用清河公主博得帝心倾向罢了,毕竟因为心宿君的关系,几个公主中,清河公主最得陛下的怜爱,这些年,昭阳殿能力压长风殿和含光殿,清河公主居中也起到了几分作用。
可简嫔心中却是透亮的,为防清河公主在此关键时刻成为谢夫人手里的刀匕,因此这段时间才会常在昭阳殿看护,一阵间的事件,不管简嫔在不在昭阳殿,是无关紧要的事,也就是说,只要依计而行就可以了。
乔嫔为付氏游说,认定唯有郑夫人跟谢夫人联手,才能使谢晋平安渡过这回举劾事案,她急于立功,方能取代瀛姝在谢夫人心目中的地位,而且一阵间发生的事……郑夫人真是手段了得,这件事后,当谢夫人知道真相,还哪里会再把王瀛姝视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