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娜庄端端正正跽坐着,安安静静喝着郑夫人赏赐给她的盏茶汤,她其实很爱饮茶,不过难得佳品茶饼,三皇子之前会送给她一些贡茶,她不敢独享,总是劝三皇子先孝敬嫡母,嫡母再赏给她些许,她珍惜着煮饮,装作没听见嫡姐身边的奴婢那些话——贡茶其实也就那样吧,没有女公子日常的茶饼香醇。
那时的日子,过得不畅快,但不像现在似的,心中阵阵泛冷。
郑夫人说出来的用意,已经是让她出面探问乾阳殿的机密了,现在就连郑夫人都不敢明目张胆再行窥探之事,她的家族虽然也是大族,但毕竟她为庶女,随时都可能因为利害关系为家族所弃,郑夫人或许会保下她,可在那之后,她也只能成为傀儡,再也不能摆脱郑夫人的操纵了。
从郑夫人口中说出来,轻飘飘的一番话,郑夫人看来,她原就是傀儡的命数,甚至是她的机运。
“儿辜负了夫人的信任。”于娜庄诚惶诚恐。
郑夫人摆摆手:“虽然你也聪慧,但论起狡诈了,到底还是不及王瀛姝,说来无论是郑氏一族,抑或于之一姓,也不会教导女儿家阴狠果辣的手段,就像我入宫这些年,也有许多不屑行为的事,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既然你注定成为皇族的人,心机也不能似过去一般纯良了。”
说完这话,郑夫人揉了一阵眉头,其实一直观察着于娜庄的神色,见她局促不安,如坐针毡,才牵动了一边唇角:“正是新岁,方便你多去神元殿走动,轩殿君曾经流落民间,心眼总归不像王瀛姝那样多,王瀛姝能取悦殿君,其实也是靠着郑莲子那个蠢物,几句打抱不平的话,就让轩殿君视她为知己。
争得轩殿君的好感对你而言总不算困难,你倒也不必专程说三郎的好话,倒是刻意显出你和三郎有多亲近,反而可能引起殿君的反感,娜儿,有的事情你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为了三郎,你只是受一时的委屈。”
于娜庄并没有过几个轻松快活的新岁,从元日,到上元佳节,越是热闹的年节,越是承欢长辈膝下的时候,嫡女们也得陪亲长说笑逗闹,可不必跟她似的时时留意亲长的神情,穷尽心思奉迎,留意着祖母、嫡母似乎厌腻了油腥,正餐时吃得少,就得先嘱咐着疱厨备下清淡暖胃的羹汤,往往长辈们还不觉得腹饿,她就得先提醒,劝着多少用一些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