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修道院,当朝国师颐养天年的九层阁楼现已被某位闲来无事的皇子命人挂起了匾额,‘聚贤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书写在匾额之上,倒也同这座古香古色的高耸建筑颇为契合。
聚贤阁最顶层,南宫博在徐徐念完刚送来的一份最新密报后,其脸庞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犯愁,偏头看了眼倒在床榻上正装睡偷听的准孙婿,旋即又转向桌对面的赵天一沉声说着,“老赵啊,看来还是你棋高一招、知人善任啊,居然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已将这满城暴动给按了下来。只不过让本侯略有存疑的是,眼下这动荡之局既已得到控制,此子却还是兴师动众的封锁全城,连当朝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都被堵在宫墙内不得外出一步,像此等过激之举会不会有些过头了呢。”
“南宫啊,那你又觉得此子为何会选择此等过激之举来善后呢。”赵天一面露微笑,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南宫博随手在棋碗里捞起一枚棋子,眉头深锁的凝视着当前这盘棋局,思忖再三,方才落子,“你莫不是想要说……这盘棋还远远没有结束?”
“哈哈哈哈,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剩下的后续事宜,我们不妨就只管看着,相信用不了多久,藏于深水之下的臭鱼烂虾便会被一网打尽啦。”
赵天一在说出这番话时,心情好像很不错,但显露在其额头上的苍老又明显加重了几分,给人一种言不由衷的差别感。
南宫博也只是敷衍一笑,便没再过多言语。
对于这位曾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南征北战的老战友,他自觉还是比较了解的。
若因这场始料未及的皇城暴动而牵扯出后世子孙为祸百姓、荼毒苍生,那么又让其如何狠得下心来,去做出绝对公允的裁决呢?
这时,床榻上许久未曾发出动静的少年突然伸展了个懒腰,跟着神态慵懒的来到棋桌前坐下,就那么目光呆滞的发起呆来。
赵天一看了眼表面好似平静、实则却有着很重心事的自家孙儿,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竟被自家孙儿抢在前头有感而发,“哎,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
“好孙婿,你这没头没尾冒出的一句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南宫博从旁笑呵呵的接茬。
少年指了指桌上的棋盘,提议道:“要不,让晚辈陪您二位下一盘如何?”
“哦?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莫不是近几日都在暗中偷窥、蓄势待发?也好,既然年轻人有此野心,本侯又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来来来,你且替本侯下上一盘,让本侯看看,你小子这棋艺又是个什么水准。”
说着,南宫博起身便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少年也不客气,直接是移步落座,然后一边挑拣着黑白两子扔入各自棋碗,一边平心静气地说着,“纠正一下,接下来这盘棋不是替侯爷下的,而是替我自己,至于您二位呢,大可以有商有量的精心布局,但有个前提是……落子不悔。”
语罢,便在清空的棋盘上落下第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