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将手上的香烟戳在罐头盒做的烟灰缸中,看向额头上尚裹着纱布的多米尼克:“我知道。”
“那么请允许我参战。”
“多米尼克,你究竟有多大?”
“十六岁,长官。”
“你上一个长官和前一个长官都把你保护得很好……最起码也尽自己最大努力尝试过。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做那种送未成年人上战场的屠夫?”
“那就让我退伍,长官。”多米尼克严肃地说道。
上尉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多米尼克,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如果我说了算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但你可以提交申请,我会帮你……”
多米尼克的眉毛整个拧起,带着无奈与愤怒打断了上尉的话:“我恳请您,杜林上尉!让我上战场吧!”
多米尼克口中的杜林上尉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这里没人嘲笑你,多米尼克,前天那场伏歇中尉阵亡的战斗中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气。这不是你的战争,至少现在不是。”
“但我是军人,上尉,您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我的上一任长官伏歇上尉已经捐躯,我的前任长官让·德内尔中尉已经在山区战斗了三个月。他们到处都在说,第114团的每个人都是英雄,但我知道这不对,因为114团还有我这样一个以未成年为理由躲在后方的懦夫!”
已经年近三十的杜林上尉叹了口气,按着面前少年的肩膀,轻声进行最后的劝说:“在决定之前,想想你的父母……”
“难道伏歇中尉和让中尉就是孤儿吗?”多米尼克决绝地回答道,“每个法国人不都是爹妈生养的!”
“那好吧,年轻人。”杜林不再劝说,而是伸出右手揽着多米尼克的肩膀,带着这个倔强的青年离开自己的房间,直向用作机场跑道草坪走去。
五月的西南和风像拂过皮肤的丝绸,向东北方汹涌而去——就连风都在驰援凡尔登!
跟杜林缓步前行的多米尼克发觉自己离机库越来越近,不由得越发振奋。
“虽然我很赞赏你的勇气,多米尼克,但你是一个新飞行员,我不可能给你最好的飞机,所以你就开我这架。”杜林上尉说着,将多米尼克带到了自己的“婴儿”面前,“纽波特11型,‘婴儿’。”
“这还不是最好的吗?”
“在我心中她是最好的,我待她比对待妻子都殷勤,可在如此动荡的岁月中,男人也难免移情别恋,另寻新欢。”
上尉面露微笑,扶着自己的座驾说道:“一会你就能看到我的新‘战马’,我的这架老朋友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她!”
多米尼克已经无暇吐槽杜林上尉的渣男言论,他一步上前,迫不及待地钻进那架绘着鹳鸟的战斗机的机舱,一边回忆着已阵亡的前任长官教授自己的种种知识和技巧,一边对已有些磨损的操纵杆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