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再会吧。”‘葛来吉’说完,轻轻握了握薇尔莉特的假肢,便戴上兔皮软帽拎起了公文包离开了。他走到咖啡馆门口,低着头推开松木制的店门,帽檐下的眼睛机警地扫了一圈,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入了人群中。
薇尔莉特则坐回到座位上喝干了手上的橙汁,等‘葛来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街角之后,她又端起了葛来吉剩下的大半杯橙汁一饮而尽。
橙汁很甜,今晚应该不用吃饭了。
这样的举动在战前是许多稍有积蓄的侍者都不屑于做的,一个衣着体面的女士做来必定引人注目,但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当下,没有人觉得薇尔莉特的行为不合理。
德国对巴黎的掠夺十分残酷,但跟其他地区比起来,竟还算得上手下留情,薇尔莉特听说,鹿特丹甚至已经发生过多起饿死人的惨剧。荷兰人还是德国人眼里不那么低等的民族呢!真不知道如今的波兰和俄国会是怎样一幅地狱景象。
虽然长夜总会过去,但黑暗实在太难熬了。
薇尔莉特叹了口气,也离开座位,用肩膀顶开店门走到街上,然后步履匆忙地抄小路返回邮局宿舍。
上楼之后,薇尔莉特发现自己的房间亮着灯,她一时间颇为期待,大概是马蒂尔德留宿,那个姑娘总能给她带来一些海外的消息,特别是那些来自戴高乐将军领导的自由法国的捷报。对于她们这些饱受羞辱的亡国奴而言,洛林十字与划开黑幕的闪电无异。
“晚上好,女士们。”薇尔莉特笑着推开虚掩着的宿舍门,却发现两个德国兵正坐在板凳上等着她。
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晚安,薇尔莉特夫人。”军衔更高的国防军豁免兵温和地笑笑,“不必害怕,我们是来请您赴宴的。(德语)”
“赴宴?(德语)”
“汉莎小姐怀孕了,您的上司科尔布少校特地让我们请您去吃一顿庆祝一下。(德语)”
薇尔莉特感到十分错愕,她实在想不通汉莎怀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以怀疑的眼神扫视了两个国防军士兵一番,那个豁免兵她认识,正是科尔布的勤务兵。除了身份对头之外,两人确实没显露出令敏感的薇尔莉特产生警惕的攻击性,抛开占领军身份的话,这俩德国青年甚至可以称得上开朗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