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未退出的宋副舵主,闻言则是停住了脚步。
“这个陈峰,实在是太嚣张了,舵主,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一名铜令使,两名银令使因其而身陨,要不要施以雷霆报复?”宋副舵主建议道。
那面色灰白的鹰钩鼻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报复?组织铁规,无利不动,无利不杀,你忘了吗?没有人出钱委托,我们便直接出手,这不是干亏本的买卖吗?”
“可是,我们也不能白白损失三个宝贵人手呀。培养两名银令使和一名铜令使,组织花费的代价太大了!”宋副舵主有些不解。
“很多人对组织有误解,认为我们是杀手,干的是无本买卖。这是个错误的认识,我们是有成本的,我们的成本,便是我们执法使的生命。执法使顺利完成任务,生意便是赚了。若是无法完成,那除了名声受点儿损失,差不多是不赚不赔,我们可以换人来做。可若是直接被人反杀,那便是赔本了。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的,我们要学会接受这一点儿……”鹰钩鼻老者语声平静。
“可我们若是没有一点儿表示,岂不是让人看轻了组织,于组织声誉会有更大损伤?”宋副舵主仍然有些迷惑。
“看来这个问题憋在你心中很久了。之前有执法使在任务中身陨,你便提过这个。既是如此,本舵主今日就给你讲个透彻!”对于下属的疑问,鹰钩鼻老者并没有生气。
“是,属下恭听舵主教诲!”宋副舵主行礼。
“遇有执法使陨落,不得举全舵之力进行报复,这是总舵的死规定。它是有道理的。本舵主且问你,若是不如此,一旦有执法使陨落,我们便全力出击,对付那致使执法使陨落之人或势力,那会如何?……”
“依属下看,那会有莫大好处,可让他人对组织心生敬畏,组织所过之处,无人敢轻易违逆,可助我执法使顺利完成各类任务……”
“然后呢,只有利没有弊?……”
“弊端?属下愚钝,一时考虑不到……”
“你所说是有道理的,短时间内,那样做是会让他人对组织极为畏惧,会让我们的执法使任务顺利。可长久来看呢?……”
“这片大陆上,我们组织不是唯一的大势力,也不是最强的大势力。若是我们动辄便如此行事,迟早会惹上跟我们组织死磕到底的人,甚至世世代代都会惦记着报复我们组织。若是平常人也就罢了,若是惹上那些与我们实力相若的大势力呢?要知道,我们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杀人,看似有道理。可对那被刺杀者而言,他与我们无怨无仇,我们终究是不占理的。不占理,气势便自弱三分。一回两回还可以,若是每回都如此霸道,那对组织不满的人将会越来越多,假以时日,若是惹得群起攻之,蚁多还能咬死象呢,我们组织届时还能坚持下去吗?……”
“再说了,组织强势,那是建立在我们每个执法使实力强大的基础之上。若是因组织之威势,致每个执法使执行任务时都极为顺利,那我们的执法使还会苦苦修炼各项杀人本领吗?时间长了,执法使们强大不再,衰弱不堪,整个组织又能经得起何等程度的风雨血火考验?……”
“你知道吗?无数年来,这片大陆曾经有多少个杀手组织冒出过?他们的行事作派,便若你之所言,一旦杀手被反杀,便会举全部力量进行报复。可最终的结果呢,他们可以强势百年、千年,却有几个能传承万年以上的?他们兴盛一阵,可最终基本都是或毁于群攻,或自大之极,渐至衰落,被人吞并……”
“而我们组织,却可以长盛不衰,已经传承不知道多少万年,靠的是什么?一个铁规般的原则:无利不动,无利不杀……”
“我们的执法使可以因钱杀人,被刺杀者也可以因自卫而杀我们的执法使。若有人出更高的钱,我们便出动更高级别的执法使再去杀。我们始终是因别人出钱而动手,这样,即便他人被我们的执法使所杀,也多是先将仇恨归到那出钱的仇家身上,而归在我们身上的,只是一小部分。这一部分,不会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形成世仇,难让很多势力形成合力,下定决心围攻我们……”
“而因为时刻有被杀之危,我们的执法使才会苦炼本领,在杀人之时亦提升自保之力。我们出动执法使,一般都是至少提高两个小等级出战,决不做无用之功。若是这样还不能取胜或者干脆陨命,那除了他们个别倒霉者是遇上了超级天才,便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了……”
“如此一来,无论从来自外部各方的威胁和仇恨分散上,还是从内部执法使成长潜力和动力的挖掘上,组织都可从容控制,以保持长盛不败……”
“当然,若是有某个人或某一势力,提供虚假消息,致我们判断失误,损失了执法使,那我们便可如之前一般,该索赔就得索赔。若是蓄意袭杀我们的执法使,那更是故意与组织结仇,自然另当别论。组织行事可以有原则,但绝不会任人欺凌……此谓之杀手之道。唯有道可守者,方可生生不息,方可达至久远!……”
鹰钩鼻老者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宋副舵主闻言,渐渐领悟,面上生出信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