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点点头：“叔叔阿姨再见。”
五点四十分，李安与老两口在火车站分别，接着坐地铁返回酒店与 X老板会合，六点四十二人出发前往今晚吃饭的餐厅。
京门涮肉。
大佬会客请吃火锅，老实说，李安是没想到的。
“他听说你是西北人，觉得你应该喜欢吃牛羊肉。”
“我确实喜欢吃。”
“那就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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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孩子们面前李安是老师。
在四号钢琴教室李安是校长。
在书人李安是团长。
在今天这个饭桌上，李安的身份回到钢琴家。
这不是李安决定的，而是饭局一开始唐千峰就把今晚的主题基调定下了。
两句寒暄过后，唐千峰直接开门见山问李安有没有听德国钢琴家沃特里克关于勃拉姆斯的新年音乐会。
口吻不像上下级，也不像朋友，有几分同事间的感觉。
“来碟辣椒油！”X老板看起来倒是像是专门来吃饭的样子。
沃特里克算得上是典型的学者型演奏家，二十年前便已声名大噪，六十岁重新回归德奥派作品，尤其是在今年这样一个特殊年份，一场勃拉姆斯的专场足以吸引所有业内人士的目光。
不过李安是真没关注这场音乐会，从广市回来到现在，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扑在了四钢和书人。
但好在他之前对沃特里克的演奏风格十分了解，听过其各个时期的作品。
“下半场的主题变奏与赋格还有点新意，”X老板接过话，“上半场的勃二远不如当年，可能是上岁数了，体力跟不上了。”
李安笑笑：“还好吧，在我这里沃克一直都是那种以强调内在逻辑为主的演奏家，他弹的东西我一直都当音乐史听。”
唐千峰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没想到李安给出这样一个说法，不由产生了几分兴趣，“怎么说。”
李安：“我第一次听沃克弹主题变奏与赋格，那一版挺特别的，他把谱子给改了，他加了一段亨德尔的主题。”
X老板：“这是 94年那一版吧。”
李安：“嗯，之后变奏渐次展开，越来越复杂，一直到结尾乐段的赋格，赋格在和声层面几乎全不可解，最后演变成织体环相互环绕参照的和声结构，当时给我的感觉特别震撼，我没想到曲子还能这么诠释，这样的演奏如果出现在十九世纪那就是离经叛道了。”
“在我看来沃克诠释这首作品的内在逻辑背后就是对整个十九世纪晚期西方调性音乐图景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