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章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藻,但观点清晰,有理有据。我惊叹它的立意高远,我惊叹它的字字珠玑。我想,有幸能见到老师的这篇亲作,我是多么幸运啊。老师还认真为我修改,我多么幸运啊。”他红肿的眼眶再次湿润。
“哈哈,可你知道吗,我翻到最后一页,竟看到了傅渊的署名!”他眼中的绝望再也掩饰不住,“那是傅渊的文章!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和他的差距,可我,可我们明明是差不多的出身啊,凭什么他能有这般才华?”
“我一方面嫉妒他的天赋,另一方面又觉得天赋算不上本事,所以我越来越努力,越来越想证明勤奋是可以替代天赋的。”
一旁沉默的宋楚渝低笑一声,曾几何时,他也听过这番话。
江坤也不生气,反问道:“你也觉得可笑是么?可当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我得到山长越来越多的夸赞后,我真的以为我与傅渊不相上下了。结果,”他咽了咽口水,“结果却让我看到他卖出去的画。哈,那一刻,我知道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他。”
“他随随便便一幅画就价值百两,而我掏尽心力作的画,也只能卖三十文。我时常同和窗们说墨香铜臭,千万不要与商贾同流,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嫉妒他。”他垂着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许是大家对他或多或少都存了些嫉恨,所以都赞成我的观点,便对傅渊越来越疏远。”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元曦摇摇头。
“是,你说得对,我们心里也清楚,只不过不肯承认罢了。”将内心最深处的话说出口,江坤内心轻松不少。
但宋楚渝有些不耐烦了,手指一直轻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江坤还在自说自话。
“可是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拼尽全力争取的入官学的机会,他却弃如草履。”
夜间本就容易犯困,虽元曦尽力保持全神贯注,可一直听他长篇大论,早就昏昏欲睡。
宋楚渝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也不想再听一个无能无德之人的苦情戏,便出声道:“然后呢?因为看到余颂写给傅渊的举荐信,所以你将余颂杀了。”
“不不,我没有杀山长,你听我说。”江坤辩解道,“既然老师都来找我了,我也没道理诓骗你们。”
“有一日,汪顺淇告诉我傅渊拿着一封信回了卧房,我第一反应便是举荐信。于是我与汪顺淇告别后,便尾随傅渊回了卧房。在窗外,我见他将举荐信塞到枕头中便离开了。”
“你趁着他离开,便去搜了他枕头,还拿走了他的匕首,用他的匕首杀了余山长。”元曦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