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担心肃州我们的行踪被泄露?”
宋楚渝颔首。
“应当不会……咱们在肃州人前的行踪也止于开放城门那日,一切都是以查偷盗案为名,搜查派出的都是自己人,也对矿工做了安顿和保密事宜,若他们泄露,他们比咱们还危险。再说了,若是秦郁峥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了,对他弊大于利。”
元曦站起身走到宋楚渝身侧,继续道:“王爷想想,肃州是秦郁峥辖地,他若是说了,难保不会被皇上怪罪,缘何等到金矿埋了挖不出了才知晓这么个地方?手下的人揽了金矿这么多年,秦郁峥便没有渎职之罪?这可是死罪。李承栋暴毙,死无对证,秦郁峥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他自己难道就不掂量掂量?若我说,指不准他比咱们还担心这事儿被人知道。”
她顿了顿:“更何况……”
宋楚渝转过身来看着她。
“说句大不敬的话,大梁境内,地方政务能否直达天听,全靠刺史一张嘴。更何况,当时王爷便是司隶校尉,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我和秦郁峥,也算生死之交了。”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大梁可没这么干净。
宋楚渝看着她目光中的狡黠,挑了挑眉。
她是如何能将同流合污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清新脱俗的?
“咳咳,王爷,并不是说咱们就永远不给皇上讲金矿之事了,这不是还没查清楚西陵人的阴谋嘛!况且金矿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挖出来呢,咱们也没拿一文钱,若是王爷想全然告知皇上,也不是不行……”
“现下不急着全盘上禀,只是担心秦郁峥那儿出了差池。但你分析得极对。”宋楚渝笑道。
“王爷没有误会我便好。”元曦松了口气。
“你是真的和从前不同了。”
元曦低下头:“以前只是不愿将事情想得太复杂,后来发现在这世道做不了纯粹的人。”
作恶之人在权利巅峰啸叫,无辜之人背负秘密枉死,忠君之将远走他乡,真龙之后东躲西藏。
是啊,这是什么世道。
房内霎时陷入死寂。
宋楚渝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如何回应都是理亏。
元曦却主动开了口:“也不知秦郁峥现下是何官职?”
“朝中确实近期有调任,只是我未在朝中任职,又才回来几日,回去后打听便好。不过,你说得对,无论是何官职,他都应能为你所用了。”
元曦扬了扬首:“那可不?”
宋楚渝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又道:“还有何发现吗?”
“差点忘了。”
元曦掏出一张符纸,在上边画了几笔,又掐了个诀,符纸化作黑鸟停在她肩上。
“这是给我传信的那只乌鸫?”
元曦颔首:“正是。王爷也记得它是传信用的。我今夜在听阳苑外见到一只乌鸦飞过,我疑心也是传信用的,只是遇到秦书明,便跟丢了,我想让乌鸫代我守着,毕竟它能飞。”
“去吧,可别被人发现了。”说罢,她一把抓住乌鸫的身子,将它抛出窗外。
“你说你遇到的是乌鸦?”宋楚渝问道,“乌鸦可不是祥瑞,怎会有人用乌鸦传信?”
“乌鸦在大梁不是祥瑞,但是在西陵可是圣鸟。而且师傅说了,乌鸦是一夫一妻,寿命长,又忠贞,可比大部分男人都好些,也不一定是灾祸。”她又戏谑看向宋楚渝,“王爷不知道吧?”
“你师傅许是对这世道的男人不了解,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巴望着妻妾成群的。”他语气低沉,像在解释,又像在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