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会是她诓你的吧?”太后眉头轻皱,目光中满是质疑,“我头一回听说方家还有个小姑娘。”
宋楚渝将谢三公子谢璟打听到的,和自己查探到的消息都一一告知太后。
太后蓦地红了眼眶。
“好啊、好啊,方家后继有人……怪道我说她如此眼熟,那双眸子从小到大都没变过,那股子小机灵劲儿真是越大越讨喜。未曾想她有如此大造化,竟习得这些道法之术,还能通鬼神。”她自顾自低喃,“一个小姑娘家,多是不易啊……”
她说完竟禁不住抹起泪来。
哭着哭着,她又似想到什么,又问道:“这些又和汤家那两人有何关系?”
宋楚渝又只好将闵范程的书信内容大约讲给她听,却为免她忧虑,隐去了关于西陵的部分。
“如此,你们是要翻案?”
宋楚渝坚定点头:“自是,巫蛊之祸是汤家兄妹捏造的罪名,镇国公全府含冤致死,她自是要申冤到底。”
“母后赞成的,你们安心去做便是。若是有难处,可同母后说。”
宋楚渝眸中大放异彩。
他的母后虽身隐后宫多年,但先皇后故去后,她却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她的这一句赞成能为元曦扫清多少障碍,不需要他多说。
“说来当真讽刺啊,你皇兄因方术迁怒方家,方家后人却用方术替宗族申冤。”太后语带嘲讽。
“这便应了祯宁常说的‘因果循环’吧。”
“祯宁?”太后敏锐捕捉他话语中的称呼,“她便是你那悦而不敢言明心意的姑娘?”
宋楚渝摸了摸鼻尖:“莫说了,母后。”
太后哈哈大笑两声。
“太后、王爷,德阳宫派人来问还有何要收拾的,若是都收拾好了,便要启程回京了。”
太后眸色瞬间转冷:“知道了,可以即刻启程。”
待内侍走后,太后方才冷冷一笑:“也不知你皇兄如何作想,都这般了竟还能忍。”
……
晨阳别宫短暂的欢愉仅持续不到三日,众人就得匆匆回京了,但若是随意寻个人问是否愿意留下,自是无人愿意的。
短短三日,众人见证了赏春宴上一向刻板老实的中书令苏润平顶替了协律都尉汤庆易成为新任马屁大臣,又经历了所谓的“雪凰现世,黑鸦引灾”,今晨皇帝才做了要将石像拉回京城立庙供人朝拜的决定,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被大舅子戴了个绿帽。
众臣怀揣期盼而来,却带着惶恐而归。
车马启程回京之时,却堪过三月初三的晌午,没人敢问为何启程得如此匆忙,只是从收起的仪仗和车马的颠簸程度来看,便可知皇帝归京之心急。
除此之外,比起出发之时,车队末还多了一架不起眼的马车,那辆马车跑过大坡大坑时,还会传出阵阵痛斥声,那声音如同是从喉间直接迸发至外,嘶哑得让人胆寒。
马车中偶尔还会传出阵阵娇呼,只是那声音并不大,很快便堙没在尘土飞啸中。
里头之人是谁,没人敢问,只是在这剧烈的颠簸和偶尔飘来的人声中,车马入夜便进了京。
官员们自是各回各家,为免令人起疑,元曦也随宋楚渝回了王府后才同他分道扬镳。
宫中的车马,自是直接进了皇城。
待所有的马车都各回各宫,那架最末端的马车才孤零零行至四下无人的角落。
虽是阳春三月,夜里还是有些寒凉,尤其是在这孤寂的宫闱一角更是冷清得让人心中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