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弃长生弟子的身份。”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世骇俗的天雷,重重的砸落在了漆黑的瑶池圣地里。
震撼,寂静,梦星河愣在了原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柳玄生和许三司更是张大了嘴巴,他们两个吃瓜群众好像模模糊糊的了解了一些事情,但还没有了解透彻,这件事就迎来了一次巨大的变动。
只有夏云杉,默默的转过头,看向顾白水,清澈的瞳孔深处不易察觉的波动了一下。
“你放弃长生弟子?”
梦星河重复了一遍顾白水的话,反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很清楚。”
顾白水轻轻的笑了笑,好像早就想好了的样子:“老师兄你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我既不姓卢,和师傅也没有什么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只是放弃了长生弟子的名头而已。”
梦星河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想了又想,只问了一句:“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顾白水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想给我安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这可是没道理的。”
山崖寂静无声,只剩下了顾白水一个人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我是在禁区山里长大,被师傅拉扯长大,但我也问心无愧,尽了一个徒弟能做的所有事。”
“师傅死的时候,是我一个人挖的坟,是我一个人陪着祂老人家走完的最后一段时光,也是我一个人给师傅填的土……在山里守孝几年,逢年过节我都给师傅的坟头添香加土,还带着酒菜去祭奠。”
“我想问问,你们这些做师兄的……有哪个回来过,去坟头看过师傅?”
这句话是顾白水的诛心之言。
梦星河完全无言以对,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和其他的长生弟子想的都差不多。
知天水、苏新年、这些新老长生弟子们,他们不是不想去长生大帝的坟头祭拜……而是不敢。
不敢,真的不敢。
知道的越多,对山里那个老人就会越恐惧。而且祂死了,这件事就更加恐怖,甚至超出了恐怖的范畴。
两代七位长生弟子,唯有山里那个“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小师弟,敢年年去长生大帝的坟前溜达,还往碑石上倒酒……骂人。
无知者无畏,其他人哪有这个胆子?
扪心自问,现在逐渐了解了师傅生前很多光辉历史的小师弟……他还敢回家去坟头溜达吗?
顾白水只会两手一摊,说:“不必了,师傅最近没给我托过梦,祂应该更想师兄们。”
而且不只如此,
顾白水还对梦星河进行了人性的拷打。
“论孝顺,你们这些师兄比不过我,现在师傅都死了,还有脸指责我?”
梦星河微微沉默,看着义愤填膺的顾白水,又说:“守墓人一脉没有断过传承,你单方面的离开……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