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开拔前一天,赫连长澈又召集主将议事,此战非同小可,需要慎之又慎,需要反复琢磨、反复推演,还需要知己知彼。
他看着眼前的地形图,视线随着下头人的计策部署提议而游走,游走到某一处时,蓦地停了视线,渐渐凝了眉。
他在京时,常暗中琢磨北地九州的地图,曾反复看过雁门州的地形图,八年前北一西大营全军覆没,从而引发兵败,北地西三州失守。
可以说,八年前北晋王兵败北燕萧洵,最大的转折点就是雁门州这里。
可越是琢磨,就越是不对味。
就葫芦庙跟云边城的地势地形来说,真的适合伏击合围,当初北一西大营的主将难道没想到?
这是不可能的,北一西大营的主将曲北鹤,他幼时见过,文武双全的一个儒将,深得三哥的信任和重用。
这样的将军,不可能想不到伏击合围之术,可为什么没成呢?从而致使六万将士全军覆没,北地西三州失守,而曲北鹤要背负一世骂名。
此刻,他凝眉盯着地形图上的葫芦庙,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兵败一事不能简单的定在雁门州这里,但是这事,实在是玄妙。
三哥背负罪名,至死不入皇陵,是被阴谋伤透了心。
那曲北鹤的骂名呢?也会是阴谋所致吗?六万将士真的无一生还?
要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到曲北鹤的旧部,可是一句全军覆没就盖棺定论了,又要从何追查起?
他其实是有些恨三哥的,恨他心软,怒他不争,更怨他没给自己留下蛛丝马迹,以至于他无从下手,无法还他一个公道,也不能将仇人绳之以法。
自己哪里就需要他这样护着?
他将自己完全排斥在局外,身为皇家人,何人逃得过?连四姐一个女子都没逃过,何况他这个不残不蠢的皇子?
什么都想护,实则什么都护不住,真正是心软不争惹的祸。
他又懊恼,自己没资格怨恨三哥,三哥看重的是百年大局,三哥的大局观,超越自己十倍百倍。
思绪一旦飘远,就难以收回,想到四姐一个女子都被迫入局,难免有些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