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地很稳,速度却不慢,左风垂眸瞧着一直昏睡着的人,内心五味杂陈。
他在山上待了数年,布料生意、药材医术,武艺卦术多有耳闻,还学了一些皮毛,看得出来,左戎的伤很重,无异于废了。
难怪柳子歇拖着病体,也要卜这一卦,若是自己今日不来,会怎么样呢?
应该也不会如何吧,主子是一定会想法医治他的,自己来这一趟,还是柳子歇心里太过愧疚,想减轻些负累。
其实,也是他柳子歇想左了,左戎本就是将军留给姑娘的侍卫,只要能护住姑娘,左戎不会觉得遗憾。
哪怕受了这样的伤,他都不会后悔。
“我会寻人医好他的!”左风耳旁忽然闻到这样一句低语。
他犹疑了一瞬,抬眸看向对面的风珏,此时的她,面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声音里满是浓烈的难过和歉意。
“主子不必负累,身为侍卫,替主子分忧是我们的职责......”
“不是!”
风珏立马出声反驳,她抬眸看向对面的左风,一字一句地说给对面的人听,“阿戎不是我的侍卫,你也不是曲砚的侍卫,你们是将军留给我们的家人,我们是一家人。”
左风愣住了,他痴痴地看着对面的人,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家人这个词,他许多年不曾听说了。
将军还在世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大意就是不要见外,把将军府当家一样。
他跟左戎本就是难民孤儿,是被将军救回去的,有人想把他们拉去卖掉,那日幸好碰到了将军,将军将他们买走了。
将军离世后,将军府没了,他们寄居在小寒山,小寒山很好,却始终没有归宿感,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早把将军府当家了。
将军和将军府没了,家也没了。
“不管在何处,不管有没有相聚在一处,我们就是一家人!左风,背了人眼,莫要再喊我们主子,你们得为自己活,莫要把保护曲砚当成你一生的所有,不是的,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你要为自己而活。”
左风自认为是一个心硬的人,但是这一刻,他眼热的厉害,这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要为自己而活。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却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在为她自己而活。
许久,左风低声问,“那姑娘呢?所做的这一切,可曾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