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主是何等眼力,即使不能一眼识破来人的身份,也知晓不能怠慢,忙说了句佛语,恭敬的将人送出门去。
从佛堂出来,赫连长澈没有急着回客斋,吹了小半个时辰的风,才将头绪理顺。
所有的事,院主都告诉他了,一点没瞒他,包括向时不知情的那根首签,那场跪着听完的法经,那盏七日不能熄的长明灯,以及血潵佛堂一病不起的根由。
她以为柳子歇死了,这是心病。
院主说心病无药可救,唯有自医自解。
靠她自己怎么解?唯有让她看到柳子歇本人还活着,才能让她相信柳子歇没有死。
除了柳子歇本人现身,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柳子歇没有死?
柳子歇到底有没有死,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刚刚问了院主,院主念了数声佛经,他没听懂,唯有听懂了三个字,“不可说。”
在佛法这一块,他是真的没有慧根,听佛语如同听天书,不,比天书还难,比两眼一抹黑还抓瞎。
冒雪奔了数日,他也身心俱乏,既是心病,暂时无性命之忧,也只得从长计议。
他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回了客斋。
赫连长澈进屋的时候,向时在隔间歇下了,谢临还守在风珏的榻边,愁眉苦脸。
他顺着视线看向木榻,榻上躺着的人很单薄,缩在厚褥下面,没什么起伏轮廓,瘦的不成样子,那张脸比他的巴掌还小。
她躺在那里,哪里还有往日的霸气和神采。
心下一沉,蓦地刺痛了一下,暗想,柳子歇就那么重要么?
他如果真的死了,你是不是也活不成?
呼吸变重了,他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自是也不懂男女之情,更没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也不太理解这种如果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的事。
其实,他甚至是很不喜这种事,人先是自己活,再才是与世人一道活,即使有人很重要,会不同,也不必一起死。
他又想起他的三哥,那个医女死了,他也就不想活了。
他那么敬重喜爱的三哥,也没走出那个情字,可见这情之一字,并不是好事。
他已经看过有人因情这个字而亡,自是不想再看到一个。
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自己是不想她死,还是不想看着她因情而死。
谢临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却迟迟不见人上前,他一偏头,就看见了靠在门上大口喘气的赫连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