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再第三盆热水凉掉的时候,赫连长澈悠悠转醒,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出声,“你,刚一直是你么?”
她点头,“嗯,是我,王爷感觉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赫连长澈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已不太灵活,他自己垂眼瞧了一眼,太难看了,浮肿且粗笨。
有凉风微微打来,他的视线顺着风的方向望过去,那顶碍眼的屏风被移走了,他能直直望向窗外。
月光垂落在后墙上,似水一般温凉,那株栀子花在月辉的笼罩下,更玉更洁,不似凡物,不染尘埃。
外头的景致很好,可惜现在自己的模样实在不能瞧,他连弯曲手指都显得很笨拙,可想而知整个人已经肿成什么样子了。
许久后,他低声吐字,“我这模样,很难瞧吧。”
风珏伸手将备在一旁的药汤端过来,心想,都这时候了,就别管好不好瞧了,先保命吧。
她笑了笑,温和道:“不难瞧,王爷天人之姿,区区一个发热,怎可掩盖得住王爷的俊朗。”
她舀了一勺药汤,喂到他嘴旁。
赫连长澈盯着她手腕,张嘴喝了,尔后轻声呢喃,“是吗?都肿了。”
她又笑着回话,“是,王爷不必在意,喝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赫连长澈将视线移到她脸上,逆着月光看她的脸,朦朦胧胧的,瞧不太真切,可瞧着那轮廓,发现她又消瘦了些,自九台寺回来后养起来的那点肉,这几日又磋磨没了。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舍得将这么好姑娘送到战场上来磋磨,据他所知,大渝国法还没有强行征兵的款列。
身上疼,哪儿都疼,感觉骨头缝里都疼,他麻木地一口一口吞着药汁,只是吞下一碗药的功夫,他已经出了身汗,想抬手擦掉嘴角的药汁都很困难,被她轻轻擦掉了。
喂完药汤,风珏又弄来一盆热水,洗干净巾帕,给他擦额上的细汗。
她又给他擦拭了一遍胳膊,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擦拭,准备擦洗脖颈心口的时候,赫连长澈出声了,“忙活了大半夜,歇息去吧。”
风珏手里不停,“我不困,背上也擦擦么?”
赫连长澈犹豫了,他想擦,这六月的天气,即使是夜里,也燥热得很,一直这么躺着不舒服,可他又不想麻烦她,“唤李贞来吧,你回屋睡,别待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