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亭顶角檐遮挡的缘故,再加上日头高悬,赫连长澈则置身于阴凉里。
一明一暗,半阳半阴,中间隔着一张茶桌,泾渭分明,却又异常的和谐。
小火炉上的铜壶,嗡嗡滚响,水开了,左戎欲上前提开,被一旁的风珏拉住了,暗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向时在一旁察觉出风珏的小动作,沉默着看了过去,却不知对方也正看着他,视线一下就碰上了,对方朝他打了个眼色,便先退了出去。
向时暗暗捏了把汗,他不敢跟将军主随二人一样,就这么直接偷偷溜走,勉为其难的找了个洗衣服的借口,也溜了。
说是这借口也不假,自原先的王县令举家逃跑后,这县衙后院是连一个仆从都没有,是以,他们入住后,都是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本就是军中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二来嘛,物资匮乏,哪里还敢请仆从。
是以,各自洗衣,至于饭食,自是左戎每日在后厨煮大锅饭,再送往各个院里,那是他腿脚不便的时候的事,自后来行动无碍后,都是他自己去后厨领。
向时腿脚麻利的溜回去洗衣裳,他现在还要伺候一个江先,洗衣都是双份的。
从日头高照到金乌西沉,青瓷茶盏里的茶饮了几杯,无人知,亭里的二人说了什么话,也无从得知。
但是,躲在暗处的几人都知道,这一日的王爷跟先生,都很开怀。
临了,江先高嚷着要入茅厕的时候,还在笑,“遥想当年,憋尿能行千里,如今,寸步难行,吾老矣。”
赫连长澈浅笑着看着他,“可见先生的厉害之处,至少曾行过千里,我如今,已是寸步难行。”
江先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等笑够了,便高喊,“风将军,风将军,我要入茅厕,赶紧搭把手,憋不住了,要尿裤子里咯。”
赫连长澈眼皮一抽,忙起身,“先生何须舍近求远,使唤她,还不如使唤我,我来,我来。”
“不不不,王爷在一旁,我尿不出来。”
赫连长澈心说,你使唤她,只怕被揍的尿不出来。
风珏靠在一墙之隔的角门上,双手抱拳,听着这话,眼皮直突突的跳,也不能真的让赫连长澈推江先入茅厕,朝一旁的左戎打了个响指,示意他去。
左戎绷着唇角,虽然不愿意,还是去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江先叫唤起来,“诶,小侍卫来了,来了好,快快快,搭把手,推我去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