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晦本是漂泊之人,在华山派呆了数日之后,便觉乏味,便又和师兄师侄们告别,游入江湖中去了,暂且不提。
且说雷秉等人,第二日又启程,再过数日跋涉,均到了伏枥庄上。王凌风见到乡亲,心情更是沉重,便要遣散兵勇,令各自回家和家人团聚,苗秀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家属们丧失亲人,正是万分悲痛之时。咱们若把队伍遣散,这根弦便顿时松了,他们不来闹事才怪!当今之计是要借口神山帮可能攻来复仇,命令大伙儿不可懈怠,仍聚往贝家堡,继续操练演杀,以防来敌。如此再拖上个十天半月,家属们悲痛之情也就减缓了,那时候再遣散队伍,每家每户发一点抚恤银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宁绍庭笑道:“苗先生所见委实高明。这些人不过是些寻常村人,咱们不能以手段强压,他们若真来闹事,咱们虽也不惧怕,却也十分得麻烦”。王凌风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如今已没了主意,你二人多谋善虑,如何处置都听你们的罢”。
第二日凌晨,王凌风起床晨练,刚到大门口,便听见外头满大街的哭丧哀嚎之声,王凌风听得心中发颤,不敢步出庄门,回屋对苗秀痛心疾首道:“老夫当初不甘寂寞,好大喜功,才生了讨伐神山帮之心,如今自己沽钓得一身美名,却令多女人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可说是晚节不保,罪该万死!”,悔恨之下,便要以头触柱。
苗秀急忙把他保住,叫道:“老英雄这是何苦!此事全由那元先生而起,全归咎于他的怂恿,多少次你要打消此事,哪一次不是他在旁煽风点火,从中作梗?”。
王凌风悲愤交加,一掌将太师椅击得粉碎,道:“你们别再叫我什么‘老英雄’,我算得什么英雄?那姓元的在哪里?我要先杀了他祭奠亡魂!”。
苗秀恨道:“这厮虽一直鼓动咱们攻打神山帮,自己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那日贝铁罗召集队伍,他不敢同往,便托词病重,面上毫无惭色。昨夜我一回来便到处找他,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凌风扶额道:“罢了,这厮纵有三寸不烂之舌,苏秦张仪之能,我若能淡薄名利,心怀仁心,又岂会受他摆布?他不过是投我所好罢了,我一己之过,怨不得别人。我如今无颜见人,你出去替我告诉乡亲们,此事责任全在我身上,我迟早给他们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苗秀颇觉不妥,正要再劝,王凌风摆摆手道:“苗先生,你入我伏枥这些年来,我对你的主意无有不从的一次。这一次你便依了我如何?”。苗秀垂眉叹道:”老英雄从我千次万次,不如依了我这一次!“,无奈之下,只得领命而去。
这一日倒也算安稳,到了傍晚,王凌风命人张罗酒宴,众人畅饮一处,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将这几日的疲乏和悲痛一扫而光。王凌风心绪大好,满厅都是他爽朗的笑声,众人见他高兴,更是推杯换盏,笑语不断。这一宴直到深夜,方意犹未尽而散。王采乔服侍父亲入房躺下,刚替他盖好被子,王凌风突温言道:“好女儿,当爹的和你商量一件事”。
王采乔微笑道:“爹,你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什么事你说吧”。王凌风道略微一顿,郑重又有些忐忑地道:“贝铁罗这些年替我鞍前马后,如今又为了救我丢了一条手臂,我心里好是愧疚不安!”,突抬目望着王采乔的面孔道:“他对你用情极深,绝不会似别人一样把你晾上一二十年,你若嫁给他,这一生也算安稳了,我九泉之下也...”。
他话未说完,王采乔已是连连跺脚,泪珠儿在眼眶打转,叫道:”爹!我和宁哥那是早有婚约的,难不成你要悔婚?你问问末山剑派答不答应?而且贝大哥,我,我对他没半点情义,你真要逼我嫁给他,我今晚死在你面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