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京后,李宁祁一直在养伤,审讯江蓠的事交给了聂寒。
如今,伤口薄薄地结了痂,便想见见自己的好义父。
聂寒领路走在前方,李宁祁得陛下之令,居血滴子掌正。
如此一来,聂寒便能活在阳光之下了。
夜宁提为副掌正,二人一明一暗,夜宁负责消息的传递往来,而聂宁自是领了训练与暗杀的要务。
拐角,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聂寒打开了这最深处地牢的大门。
空荡幽黑的牢狱里,那一声“咯吱”生锈铁门磨撞的响动尤为刺耳。
这血滴子的牢笼里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所在。
所有惨叫与哀嚎都被这丈深的厚石壁隔绝在上层。
因为常年不见天日的原因,这里的空气浑浊潮湿,泛着腐臭阴森的死气。
关在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
两面墙侧凿了凹洞,聂寒点了蜡烛,幽幽一点黄晕在这深渊里飘忽地亮起来。
好几日没有看见光了,江蓠还有些不适应的闭了眼,直到眸子里出现那个他日思夜想,恨不得剥其皮饮其血的人来。
江蓠的脸皮因为常年埋在厚厚的白脂之下,现在露出来地方的竟是死人一样的青灰,而上紫黑的淤血更添十分可怖。
没有比这更吓人的脸了。
这张鬼样面皮之上那双充血的眼睛,森然地盯着来人,扭曲着用他那太监尖利的声音咯咯笑着。
他拽紧了锁链,手腕之处由于这段日子的拉扯与挣扎血肉模糊一片。
但他就像是丝毫没有痛觉了一般,铁链嵌进肉里勒住骨头,实在拽不动半分了才咬着满嘴的血牙停下。
“义父安康啊。”
“李宁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早知道,在你五岁那年,我就该把你掐死!”
李宁祁清扬了语调,啧啧出声:“这样老生常谈的话,义父说了这么多年,还不腻吗?”
脸上残留的白脂因为血而变得斑驳,他狞笑着,因为太过用力,口中全是喉咙里冒出来的血沫子,看着一旁的聂寒:“你鞭打折磨我,是为了给那夜宁报仇?哈哈哈哈哈,即便我死了,也有人得跟着我下地狱陪葬。”
聂寒捧了一封明黄色的御令摊开来与他瞧:“你看清楚了,该死的只有你一个而已,夜宁两个字,不是你这样的畜生该叫的。”
他和这样的人,多说两句便腹里翻江倒海只觉得恶心。
夜宁为了自己,居然和这样的人盘旋了这么多年。
想起这人以前的所作所为,他的这双手,还打过夜宁的脸,聂寒只恨不得将他的骨头一根根地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