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活尸夜妇,还不至于最恶劣的地步,最怕的是...”中年人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你继续观察吧,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老弱妇孺都安排好了吗?”汉子点点头,忽然开口问道。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她们不愿意躲起来,大概知道如果望北沦陷,她们在这活尸遍野之地也活不下去了。”
汉子闻言沉默不语,只是把目光投向自远处缓缓而来的黑潮,目光深邃。
身后的几个年轻人相视一眼,纷纷擦拭起兵器。
忽然,一个面孔稚嫩的年轻人抬头好奇道:“船山先生,大梁很强大吗?”
转身正要离开的中年人脚步一滞,随后点点头:“威服四海。”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另一个年轻人问道。
被唤作船山的独臂中年缓缓转过身,眼神坚定:“一定可以。”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回家的路。”
“那就好,嘿嘿。”几个年轻人像是放下了什么大包袱一样,神色轻松了起来,甚至哼着起小曲。
“听说咱大梁地方可大可大了,好吃的也特别多,以后回家了一定要尝尝。”
“那肯定啊,不说别的,咱北境广元有一家小摊做的泥焗鸡就美味的不得了,小时候我爹带着我去赶集,我盯了好久,看着馋,闻着香,口水都快留出来了,我爹又拖又扯都拉不动我,后来狠下心就给我买了一只,一家人解解馋,我的天呐。”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年轻人神态夸张地比划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了!”
“真的那么好吃吗,比艾草馕还好吃吗?”先前的那个稚嫩的年轻人听着同伴的形容,忍不住喉咙滚动了几下。
“啧啧啧,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且,泥焗鸡算什么,以前我爹带我去过一次吾威城,那里的酒家的食物才是人间美味!”另一个年轻人这时候也忍不住插了进来。
听着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的模样,看着他们瘦弱漆黑的脸庞,船山胸中有一口闷气吐不出来,他缓缓爬下哨塔,走在寨墙上,一群群年轻人正手木质长矛警惕地盯着远处黑潮,虽然身子已经在颤抖了,却没有一人退缩。
老弱妇孺帮忙挑着土石,缓慢而又坚定地踏上了寨墙上,几对新婚不久的夫妇正悄悄地说这话,丈夫一脸憨笑,望着妻子眼里满是深情,耳中已经听不见妻子的细细嘱托。
几个孩童嘻嘻哈哈地在寨墙上穿梭,身子骨虽小,却也能背上一把弓弩,攒住几支弓箭,在他们眼里似乎看不到危险,又或者是,能和家里人在一起,哪怕此番赴死也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