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在宣政殿的宫人忙抬了一张檀木大椅安置在梁帝的下首。
梁帝起身,走下台阶,亲自迎着沈太后,态度谦卑,神色恭谨。
“裕王便待在哀家身边吧。”
就在萧昭衍想站回文武百官队列的时候,沈太后慈爱的拉着他的手,意图让他一起登上台阶。
沈太傅不动声色的与曲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心生疑惑。
太后和陛下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太后让你侍奉在旁,你也不用推辞。”梁帝的声音没有不悦,反而透着和蔼。
“臣遵旨。”
萧昭衍长身玉立,亲王独有的朝服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身姿卓越,行走如风。
终于,御史台的人沉不住气了。
“陛下,今日早朝,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议?”
御史大夫没有直接点明沈太后为何出现在此,只是旁敲侧击了一番。
他这一举动,正中其他人的下怀。
文武百官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梁帝。
“重要的事?”沈太后先出了声,一道寒光自她眼中迸发出来,落在御史大夫的身上带着凌厉,“什么事算是重要的事情?”
“我大梁数千万计百姓,上到边境安稳,下到春耕播种,哪一件算重要,哪一件又算不重要?”
沈太后掷地有声的话让御史大夫一噎, 他情急之中脱口而出,“朝政大事自有陛下和诸位大臣拿主意,太后年岁已高,该颐养天年,不该为国事如此费心。”
宣政殿一时静谧异常,连梁帝都忍不住拿眼去瞧沈太后。
沈太后不怒反笑,“黄文秀,哀家记得你以前是一个七品监察御使,秉性忠厚,心直口快,先帝在时,你没少得罪朝中大臣,哀家记得你被污蔑下狱之时,是哀家让先帝重查你的案子,最后还你清白,官复原职。”
黄御史脸色涨得通红,却不退步,“太后的恩情,下官不敢忘记,可……可宣政殿,不是太后该踏足之地。”
他一掀袍子跪在地上,“请太后起驾回宫。”
“好了黄御史,”梁帝适时的出声,“太后今日上殿,是朕的意思,你不问缘由这般不依不饶,实在有失体统,还不快给太后赔罪。”
沈太后冷眼瞧着两人一唱一和,冷然一笑,“赔罪倒是不用,只是哀家看他这么多年依旧迂腐不化,只怕难当大任,不如让他继续做个监察御史,这御史大夫的位置,换个能胜任的人吧。”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把一个三品大员连降四级。
梁帝面露为难,“母后,这……”
“曲相,你觉得呢?”沈太后的视线越过梁帝,落在沉默不语的曲相身上。
摸不清沈太后来意的曲相斟酌了一番,回道,“下官以为,太后所说极是。”
黄御史呆了呆,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御史该做的,难道有错么?
“哈哈哈,”沈太后发出笑声,言语带着戏谑,“哀家不过是吓唬他一下,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呢?”
“哀家的确是不该踏足朝堂,不过事关皇室血脉,储君之位,哀家不得不身涉其中。”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官员,带着威仪的声音回荡在宣政殿,“昨夜皇帝与哀家商议,大梁,也该立太子了。”